离开了沈括之后,茅峥马不停蹄立刻赶往了泾原路刘昌祚的大军。刘昌祚本人出身于军武世家,因为他父亲在战场中阵亡,而受荫担任将官,虽然他的才能很平庸,但是却不像其他人一样,一提到战争就吓得腿肚子打哆嗦,也是颇有一番勇气的。这一次,出兵灵州他更是没有任何迟疑,带上五万将士就直接走了。而他的顶头上司高遵裕,现在还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茅峥出身进士,这本来就让受荫做官的刘昌祚心生难以企及的感觉。但刘昌祚也不是那种没有本事,还爱故作高明的人,因此对茅峥也是以礼相待。尤其是听到茅峥协助种谔和沈括屡建奇功,更是心生敬佩之感,暗自为多了茅峥这一智囊而感到庆幸。

“能考上进士,那可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呀。而茅小友更是抛弃了汴京优厚的生活,来到这边境为国报效,实在是了不得呀。我刘昌祚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很佩服向茅小友这样大公无私的人。来人,给我拿酒来,让我和茅小友好好喝一杯。”一番交谈之后,刘昌祚说道。

茅峥听了刘昌祚这话,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如果不是因为旧党把持朝政,他晋升的途经已经被阻塞,他又怎么会选择来到这苦寒之地,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当然如果向旧党低头,把自己内心的坚守抛弃掉,他也可以重新获得安安稳稳的生活和平坦无碍的前进道路,但是他怎么能这么做?

茅峥从来也是不喝酒的,但听到刘昌祚让人拿酒来的话之后,也没有出言拒绝。大醉一场,或许也是消除心中不甘与挣扎的良药。

“哎呀,我忘记了,读书人一般都是不喝酒的。要不我叫人给小友换一个小点儿的杯子。”刘昌祚命人将两个大碗倒满之后,才想起了什么,带着询问的口气和茅峥说道。

“无妨无妨,在这样的苦寒天气里,就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读书人?我现在还算是读书人吗?”茅峥说完,就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刘昌祚心思大条,见到茅峥一饮而尽,说了一句“原来兄弟也是一个爽快人。”也把一碗酒喝完了,然后带着酒气说道:“喝了这碗酒,咱们以后就都是兄弟了。以后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等攻下了灵州城后,咱们就都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地到皇宫去接受圣上的封赏去。”

“是,灵州城一定要攻下来!汴京也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回去。到时候,让那些人只有羡慕的份儿。”茅峥回道。

一番痛饮,茅峥第一次喝醉了。酒醒之后,茅峥没有更多的话语,只是跟随着刘昌祚一路行军而去。茅峥望着苍茫无际的荒原,凭空多出了一番,想要驰骋于天地之间的豪情壮志。

在北风呼啸之中,泾原路大军来到了清水河边上的磨脐隘。西夏国相梁乙埋亲率三万大军驻守其中,意图阻拦刘昌祚的进军。

诸将见到磨脐隘地势险要,敌人兵力也不少,都生了畏惧之心,纷纷劝刘昌祚绕道而走。

茅峥在刘昌祚军中待了不少时间,和种谔的部队相比较,他早就知道这支部队缺了太多的血性。当茅峥看到刘昌祚在诸将的劝说之下,也是摇摆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决断的时候,他便开口说道:“和刘大哥相处这些日子,我也知道刘大哥也是有豪气的人。如今面对这点困难,你们就想要绕道走,那还打什么仗?你们不就是害怕了吗?我告诉你们,真正该害怕的应该是党项人,而不是我大宋的将士。”

诸将听了这些话都是很不服气,但茅峥这些日子和刘昌祚称兄道弟,他们也不敢得罪,一个个都只好不说话了。

刘昌祚平日里一直都受科举出生的官员轻视,如今能够和进士出生的茅峥相交,他心中也是很高兴的。听到茅峥这番话,刘昌祚也不想让茅峥瞧不起,于是立刻打消了心中的畏惧,昂首挺胸而道:“茅兄弟说得对,带兵和敌人作战,这是我大宋将士的职责。见到敌人不进攻而绕道,这不就是想当逃兵吗?谁敢再有任何退却的意思,一概以军法处置。”刘昌祚说完,便挺剑而起,对着诸将怒目而视。

诸将摄于刘昌祚的威严,也不敢再提绕道的事,领了命,准备强攻磨脐隘。

“茅兄弟,你看怎么样。我们有五万人,对方只有三万人,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取胜的。”刘昌祚说道。

“克敌制胜,一方面要合理运用各种兵种,另一方面要鼓舞士气让将士们有必死的决心。我军兵种之间的配合还算可以,但我也要说句不好听的话,军中的士气可是不高呀。”茅峥略带担忧地说道。

“我也看出来了,士气是不怎么高,还没有打仗,一个个就都只想着自保。不知道茅兄弟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吗?”刘昌祚也是面露难色,对茅峥说道。

“兵种之间的配合没有什么好说的,弓弩手在后压制敌军,步兵手持盾牌在前伺机攻城,这些刘大哥比我更清楚。至于如何激发士卒的士气,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嘛,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刘大哥许诺的赏赐够高,肯定有人会卖死效力的。另一个就是大哥要显示出足够的勇气了,大哥身为一军统帅都是毫不畏惧,其他人见了大哥这样哪能还不拼死效力呢?”茅峥说道。

“茅兄弟说得不错,想要激励士兵,只能用这两个办法。你随我一起来,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打一仗。”刘昌祚点点头,说完便带着茅峥一起来到了军队之中。

军队已经集结了起来,刘昌祚当着所有人许诺,只要能够攻下磨脐隘,立功的人都能得到三倍赏赐。士兵们听到主将如此许诺,人人都兴奋地大声欢呼。

在发起进攻之后,刘昌祚没有像以前一样待着了后方,而是身穿披挂手持双盾,走在了军阵的前方。泾原路的士兵,见到主帅也亲自到了最前线,更是不要命地向磨脐隘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