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岁月如梭,斗转星移间宋明哲在大梁已经过了九个春秋,宋明哲也从黄口小儿熬到了弱冠之年,在行了冠礼后,他第一时间给自己起了表字明哲,总算找回了现代的一部分自己,对此家里老爷子的态度是斜眼瞪了自己一眼,依然整天希希长希希短把自己呼来喝去使唤,听起来也就比狗名字好那么一点点,宋明哲有点沮丧的想。

除了每天早上拿起牙粉就怀念自己的飞利浦电动牙刷,提起筷箸就思念番茄炖牛腩,关内耕牛贵重禁止宰杀,好在尚有火锅涮肉,勉强安抚了自己的五脏庙。刚穿越来的日子里,宋明哲吃了街头的那家老胡猪肉烙饼,惊为天饼,在铺子旁软磨硬泡了人家一个时辰有余,想要偷师以此发家致富。当然被家里的老头子知道后又一顿竹板烧肉熄灭了自己进军餐饮业的热情。虽然不能学上一手,宋明哲还是很喜欢老胡烙饼的,他称之为大梁食本位文化肉夹馍,三不五时光顾,也算的上老主顾了。

最痛苦的莫过于没有无线,白天还好,可看可玩的东西挺多,一到了晚上就格外难熬,鉴于老翁管教严格,宋明哲一不能逛夜市,二不能上红灯区,所以他的选择只有和老头子秉烛夜话,或者熄灯歇息。和祖父彻夜清谈医理还不带夜宵的,宋明哲宁愿早点熄灯睡觉。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是在思考,不知道其他穿越的前辈没有手机没有无线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没有和自己穿一个时空的小伙伴努力一下,提前来个工业革命啊。

想归想,日子还是要老老实实过。总的来说,宋明哲的生活很简单,要么给堂弟乾宝开蒙学习,要么跟着老头子学习医理,碰到典型的病患会带自己过去实战一下。不过鉴于宋明哲的年龄和脸,能去的场合比较有限。宋明哲偶尔对着水缸里的反光感慨,自己瓜子脸,桃花眼,天生一股风流态度,微笑时露出两个梨涡,薄怒是满面绯红,这幅姿容搁在前世,甜甜叫两声姐姐,年近四十的主任排班时都能照顾一二吧?不过对大夫来说,不是很好。哪里深闺没有里怀春的少女,谁家没有几个多愁善感的少妇呢?所以就像今天午后一样,祖父顶着一脸褶子,带着药童麦芽一个人稳若泰山过去,留下自己独个儿在树下数蚂蚁。

鉴于祖父对自己为少女妇人问诊这么忧心,宋明哲有时猜测自己母亲会不会就是被父亲拐回来的大家闺秀;但后来祖父又对自己想去瓦子里长见识反应异常激烈,宋明哲又觉得自己母亲是被赎身的倾城红颜也未可知。

院子里知了吱呀吱呀叫了好久,宋明哲蹲在地上数了半天的蚂蚁还等不见祖父回来,琢磨着今天下午的功课要泡汤,于是打算一个人背着手去市集上买点蜜饯甜甜嘴。

“卖鲜藕喽,水灵灵刚捞出来的藕,一口脆甜呦。”路口的槐树下有窈窕的女子从乡下担了鲜藕来贩卖,宋明哲冷眼看着她手脚麻利,分量公允,遂蹲下打算捡俩藕枪回去拌上糖浆。

身后不期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同时几个银角子被扔在了姑娘的担子里。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这两担藕我全要了。”

哪怕当街被抢了荷包都比嘴边夺食强啊,宋明哲大怒,转身站起,看到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站在自己身后。虽然一身低调的府绸,但是上面的暗纹相当细致,腰间白玉佩,手上翡翠扳指,要不是面上清风朗月气度不俗,宋明哲定会捏着鼻子说闻到了一股爆发的人渣味儿。鉴于对方颜值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点,宋明哲清了清嗓子,“兄台可能来晚了,这担藕是我先挑的,大家先来后到,不知兄台意向如何?”

没想到对方一双凤目潋滟,似笑非笑目光在自己周身四下打量,声音里带着兴味,“若是我不答应呢。”最后一个尾音拖长了,带着几分挑逗。

“不知兄台是打算文斗还是武斗呢。”宋明哲两脚分开站定,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架势,无所畏惧的回瞪回去。

“我要是选文斗呢。”对方不嫌事多摇晃着手里的折扇,宋明哲眼尖看清了上面写着的风雅入骨,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选文斗呢,我就抱着你大腿不放,大喊欺男霸女了。公子看着也是有身份的人哪,我这样叫嚷出来太有损您风雅形象了,所以不如我们各退让一步,让我选几根藕回去,你拿了大头,里子面子都有了。”宋明哲表情诚恳,拿出当年申请入党的积极态度,把自己想象成一条舌头横扫一片诲人不倦的唐僧。

没想到现代的那一套居然没什么用,青年男子轻笑出声,凤目明亮,“哦,我几时欺男霸女了?”

宋明哲憋着一口气,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欺负同样买藕的男子,”又指了指呆若木鸡的卖藕姑娘,“霸占卖藕女子的一担藕。”轻轻一挥袖子,宋明哲自己觉得形象如清风磊落,堪称典范。

“这位仁兄就不对了,我可是付了钱了。”对方欣赏了片刻宋明哲垮下来的瓜子脸,话锋一转,“不过,仁兄说的有道理,先来先得,请。”对方拱手相让,宋明哲立刻不客气伸出自己的萝卜手,拿出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用荷叶打包了。宋明哲趾高气昂拎着荷叶包,还不忘留下几个铜板,像是小公鸡一样昂着头从青年面前走过。

“不知道兄台家住何处,能否改日拜访交个朋友?”青年在自己身后朗声道。

宋明哲立刻警惕了起来,这是上门找茬找家长告状吗,老头子一定不嫌事多绝对不放过任何打自己板子的机会,虽然这两年侄儿大了给自己略留几分面子不用脱了裤子打,但改变不了一顿打的客观事实。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既然有缘必然有朝一日能够再会。”宋明哲睁大桃花眼,努力装无辜,装天真,我们没有缘分哒少年不能强求哦,现在就让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欧凯?

青年目送宋明哲的身影越走越远,从街边闪过来一个一身劲装的年轻男子,垂目恭顺站在青年身后,青年微微颔首,对着男子吩咐,“西风,看看他是什么来路。”名叫西风的男子很快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卖藕的女子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弱弱的示意,“您买的藕,您现在带走?”青年笑眯了丹凤眼,“帮忙送到府上吧,端王府二门找张顺就行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边宋明哲溜溜达达回了医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身后会多了尾巴。百草堂几个大字的招牌最是好认,特别是旁边还画了据说是寓意悬壶济世的一个壶。宋明哲天真烂漫的时候,拉着祖父的衣角问,祖父祖父,咱家的招牌上为什么要画夜壶口牙。结果当然是宋明哲小朋友又一次被祖父打的满地找牙。

宋明哲偷偷躺在天井里树荫下祖父的躺椅上,惬意的啃着藕,发出舒服的叹息。完全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天大的麻烦,我们在这里为宋明哲同志的勇气鼓掌,顺便为他唱上一首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下一章,相逢不如曾相识,有眼不识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