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润醒来的时候,便觉得不对劲。知道自己是被“穿越”了,但是这是个什么时代呢?淡粉色绣虫草花卉的帐幔,微微照进外面的光来,依稀外面有个人在低头做针线。王润悄悄翻了个身,透过单薄的纱帐看出去,只见是个十一二岁的丫头,衣着打扮似是不差——嗯,看来这是户大户人家。

但是——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上不会阴谋诡计称霸后宫,下不会伶牙俐齿逞凶内宅,至于什么火药玻璃橡胶化妆品,更是一概不知。这样的她,穿越来有什么用?

王润一阵委屈,这是哪家的穿越公司出品的?

还是有馈赠时下最流行的“空间”?

王润两眼冒光。那些文里最常用的空间法是怎么用滴?闭上眼睛默念搜寻,可暗念了一百遍的“走”也没见任何空间空楼空台神马的。

还是日后她有金手指相助?

王润正胡思乱想,不经意间却突然想起外面坐的丫头的妆束了。

有点像是自己从前在电视上看过的半臂,襦裙。

——虽然不是很典型,但那却依稀好像是唐代的女子装扮。

啊!

不是说清代的天空都被穿成了筛子了么?怎么她就没被穿到清朝去?至少她还知道那九龙和穿越女不得不说的故事,那能抖擞一下,避开那些数字团。然后种种田,吃喝等死就好。可是这唐朝,她除了知道一代女皇武则天,还有就是杨贵妃了。——话说,这唐朝的皇帝们似乎偏好“扒灰”与“倒扒灰”型的。具体例子请见唐玄宗与杨贵妃的惊天动地载入史册的忘年爬灰恋,还有唐高宗和武则天版的儿子与父亲小妾不得不说的故事之皇家版。

许是她翻身的动作太大了,外面坐的丫头听见了动静过来掀了帘子一看,惊喜道:“小娘子醒了。”

王润一看她身上衣服的样子,近距离的接触果然让她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果然是唐朝!

阿米豆腐,让她这个文盲怎么活啊?

穿越也不带这样的?这到底是哪家穿越公司搞滴?

我要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没有这样强迫中奖滴!

王润越想越委屈,眼一眨,泪水就滚下来了。把那丫头吓了一跳,急道:“哎哟,小娘子是有什么不舒服么?怎么哭了?”

王润听了便忙拿手去擦,不想被自己的小胖手给吓了一跳:呜,这小胳膊小腿的,分明还是个小孩子。方才只顾观察外界敌情,竟忘了查看内部安全了。而看这长短,只怕还小呢!着初来乍到,露马脚的地方多着呢,要是被发现了怎么解释?

是不是可以以自己年纪还小的缘故可以蒙混过去?

那丫头见小姐一时呆呆愣愣的,呆愣完了又哭起来,也不由地急起来,忙唤道:“杏儿,杏儿,快去请娘子来。”

另一个丫头听了,忙去了。

不一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一位少妇带着一群仆妇忙忙进来了,不过二十岁上下,丰腴端庄,温柔可亲,此时面上带了十分的焦急,道:“我的润娘怎么了?”

疾行几步走至床边,见女儿哭得哽咽难语,不由心疼不已,忙抱起来道:“润娘,怎么了?快别哭了,是不是丫头们不好,阿娘叫人打她们,快别哭了。”

王润听了,见那丫头要受无妄之灾,道:“不,呃,不与她们相干,呃,是我做了个梦,呃,梦见阿娘不见了,就……嗝!”

太丢脸了,居然哭到打嗝!

那少妇与众人听了,都笑了,少妇道:“好孩子,不哭,不过是个梦呢。梦醒了就好了,阿娘在这里呢!”

王润点点头,只将头埋在少妇怀里不说话。那少妇拍着她,见她慢慢放松了,方才放下心来,而后便吩咐众人去打水来与女儿洗漱,又叫人去厨房做一碗安神汤来。

王润由着她打理,穿衣洗脸什么的也就罢了,就当是享受封建小资吧,但是当看到那碗黑漆漆的安神汤时,便觉得人果然不能太享受啊!这不,报应就来了?

王润头一扭,坚决拒绝这一碗墨水一样一看就知道不好喝的东西,皱着鼻子道:“我都好了,才不喝这个。”

少妇温柔地道:“你这段时日病得厉害,好容易好了,这几日也总睡不踏实,这安神汤是你外翁家的独门秘方,一点都不苦的,就是看着难喝了点,你喝了我也放心。”

王润自觉对她不起,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总要好好孝顺母亲一下吧况且这少妇笑眯眯。和善可亲,自己又是她亲女儿,总不会骗自己吧?

见她已有些松动,那少妇依旧是笑眯眯地道:“不然你学了你二兄从前喝药的法子,把鼻子一捏,一口不就闷了?”

王润勉强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看着黑漆漆的汤药,王润捏了鼻子,张开小嘴,英勇就义。少妇温柔浅笑,亲自服务。

待一口药入嘴,便觉不对,但谁想那碗被少妇端在手中,微微倾斜使劲,她人小力薄,竟咕嘟咕嘟一气全灌下去了。那少妇的力道正好,角度也十分正确,让她不得不喝下的同时,竟也没呛着。

待喝完了,苦得嘴嘟合不拢,一旁的丫头顺势就喂了颗蜜饯在嘴里。主仆俩人的动作十分熟练,似一气呵成,练过无数次了。

“阿娘……”呜呜,居然被阴了!

少妇依旧笑眯眯的:“润娘真乖,不用人喂就主动把药给喝完了。等你父亲回来,咱们要奖励去好不好?”

众丫头仆妇皆抿嘴而笑,眼中闪烁着的却是对女主人无限的崇敬之情。

含着两泡眼泪,秉持着不能再丢脸哭鼻子的想法的王润抽一抽鼻头,委委屈屈地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唐代依旧流行“腹黑”了么,这便宜娘看着温柔贤淑,但实在是“温柔其外,内黑其中”啊,也不知道那便宜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穿越来的第一天,王润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教育。

而震撼还没有结束。还在咂巴着麦芽糖的王润面对着一对风姿各异的“姨娘”说不出话来。这两个姨娘,也就十□岁光景,若是现代的年岁,应该还是高中生的模样,但在这里已经是为人妾室了。唐代女子早婚,十五六岁便已经出嫁,倒也不稀奇。但是稀奇的是自己,面对着这两人给自己的轻声细语的慰问讨好,她居然面不改色!

果然有潜质。

到了晚间,听说王润已经醒了的王父亦亲自过来看了看,也十分欢喜。王润见她的便宜父亲是个三十左右留着美髯的书生,相貌俊秀,温文儒雅,十分可亲,正是王润喜欢的类型。便借着年纪小,在王父怀中蹭了好一会儿。可惜王父公务繁忙,坐一会儿就走了。留了两位同行的兄长与她说话。

王润一见两个少年,便觉十分熟悉,细一想想,又觉好笑。难怪自己觉得熟悉,这两位兄长长得不是和自己看过的铜镜中的自己有几分相像么?这样怎么会不觉得熟悉?

长兄王沣已有十岁了,次兄王濬也快九岁了。两个少年郎,都生的十分俊秀,王沣沉稳,王濬活泼,但对这唯一的妹妹都十分关心。

王濬笑呵呵地道:“阿妹,你的病可好了!阿娘都不让我们见你,怕扰了你养病。我们都不知道你病的怎么样了,问她们只说你好些了。”

王润原来担心自己开口便会露馅,谁想道一开口便有谱了:“二兄,阿娘是关心你们,我生了病,你们要是来看我,传给了你们怎么办?”

王濬一拍胸脯,道:“我不怕。”

王润只觉得这个二兄很是有趣,小小的肉嘟嘟的脸蛋,却硬要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由生出逗他的意思来。便道:“二兄既然连生病的不怕,那定然也不怕吃药了。阿娘方才又叫人送来一碗安神汤来。说是外祖家的秘方,我实在是喝怕了,白日已经喝了一碗了,到如今嘴里还是苦的。我不喝,又怕阿娘知道生气,喝又实在喝不下,不如二兄替我喝了吧!反正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别人不会知道。”说完这话,王润的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王沣听了,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着疼惜与好笑,却没有劝阻。

王濬原还正经崩着小脸,此时听说让他喝药,一张脸已皱成了一团。想想苦药,便正色道:“好润娘,你要听话,生病了就要好好喝药。我又没生病,怎么能替你喝呢,我喝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啊!让娘知道了,可要打我板子呢!”

王润几乎要忍俊不住了,却是垮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道:“那我实在喝不下怎么办?”

王濬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看好戏的王沣,道:“既然我们都‘无能为力’,还是请大兄帮忙吧!”王濬深深地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骄傲。

王沣原先还看着妹妹“欺负”弟弟,不想火势烧到自己身上来,也没有心情围观了,轻咳了一声,道:“父亲还等我考察功课呢,阿濬,你陪着妹妹说话。我先过去了。”

唉?!

王濬傻眼,看了看兄长远去地有些迅速的背影,在看看一脸“期待”的王润,期期艾艾地说道:“哎,我也想起来,我也还有事呢,阿爷叫我背功课呢!阿妹,我明日再来看你。”

一溜烟也跑了。

剩了王润在床上笑得直打跌。

初到唐朝,收获白面书生温柔爹一名,温柔端庄腹黑娘一位,还有大小兄长王沣王濬,王润过得还算不错。

天生乐观的王润希望,日后的日子也会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

酝酿这一篇文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那时候还在准备转正考的事情,突然有一天就有了文思,产生了这个故事。那时候只是个大致的不能再大致的轮廓。而在之后认真看书考试的过程中,竟慢慢酝酿成熟。

我的写作过程总是很奇怪的。正正经经有时间写的时候写不出来,反倒忙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文思泉涌,但是很倒霉的,时间不够我把她们记下来。

等到我写了一部分稿子,准备发文的时候,偶尔逛到我收藏的作者中看看众作者的新作时,发现这个创意已被人采用了。虽然也许她产生得比我的晚,但是她诞生得比我早啊!不得不说我很受打击。当初写《昼暖新晴》的时候,便和人撞了文,虽然是写得不同的方向,但是这样偶鸭梨很大的有木有?没想到上天再让我遇到一次,不知道要说自己是什么运气了。

唉!!

今天把这文发上来,也是鼓足了勇气的,先放上来试试反应。毕竟原来写的两篇文,写的都是红楼,都是明清时的风俗人际等事,突然换到唐朝,实在不习惯。正在努力适应中,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如果大家略能看入眼的话,会尽量写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