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着姬舞好不容易睡着,布朗敲门进来发现窗户没关好,寒风灌进了屋里显得特别冷,于是移步关好了窗,见桌面上那盆血水和染红的手帕紧张的问,“甯语,你…”

“我没事。”虽然愤怒但安甯语刻意压低了声音,担心会吵醒睡着却还紧握着她手的姬舞,问布朗,“你怎么才来,”

原来安甯语替张仕磊找到了凶手当日返还客栈后担心会事情会有变数,于是马上命人通知了扬州的布朗,即刻赶来支援,毕竟敌人在暗她在明,躲在凶手后面的人尚未找到,便一日都不安全,加上这次姬舞又在身边,即使张仕磊撤走了围在客栈外面的士兵,也无法让安甯语安心。

当时收到消息的布朗是已经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来,结果还是迟了一步,“对不起。”虽然安甯语嘴上说没有受伤,但布朗还是细心的观察到了安甯语额头不停的冒冷汗,脸色煞白神情痛苦,又问了一句,“甯语,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因为姬舞紧握着她的手,安甯语根本没办法离开去查看背后的伤势,虽说只挨衙役几棍,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小菜一碟,但安甯语本来体弱,恐怕后面早已淤青了一片,但安甯语还是忍着痛说,“你去确认一下县令的情况,回来跟我汇报。”

“如果他死不了,要不要我送他一程?”说完布朗举起手往脖子一抹,意识是要杀了张仕磊,追随了安甯语多年摸清了她的脾气,像这样被羞辱她势必要加倍奉还。

望着床上紧皱着眉头的姬舞,安甯语犹豫了一会说,“先留着他的狗命。”

换做昔日安甯语早命人将张仕磊大卸八块,为了姬舞还是忍了下来。这人是一定不能留,但也不能现在杀了他,安甯语并不想让姬舞背负上一条人命,以前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杀人的罪恶感无疑会将濒临奔溃的姬舞推下悬崖。即使多想让张仕磊去死的安甯语,还是强忍了下来,只为了姬舞。

她从不愿意亏欠别人,却总还不清郡主的情。

布朗领命出去没多久,昨晚派出去的搜捕藏匿的女子也找着了,让安甯语觉得欣慰同时,也觉得对手未免大意,怎会让她如此这般轻易的找到了人。

话说他们在郊外的一处废弃的房屋中找到了躲藏起来的林小菊,安甯语认得就是那晚在张振手里救下的那名女子,也是她偷了玉佩陷害她杀人的那名女子,因为当时姬舞紧捉着她的手不放开,安甯语也没办法出去审讯,于是把人押了进来,望着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子,除了满腔的怒火安甯语丝毫不予怜悯,“你叫什么名字?”

吓坏的林小菊无力的趴在了地上哭泣,“林小菊。”

“是你偷了我的玉佩?”

屋里死寂的安静让林小菊好像置身在阎罗殿里,安甯语生冷的表情恨不得把她撕开然后丢到油锅里,恐惧让她哭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咬着嘴唇猛点头回应。

“那你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字不漏的说清楚,千万别撒谎。因为我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懂吗?”安甯语的咬着牙说话,跪在地上的林小菊能听到清晰的磨牙声。

于是林小菊磕磕碰碰的将整件事大致上说了一遍,原来在林家惨遭毒手后,林小菊被一个戴着半张鎏金面具的男子收留,面具整整遮了半边脸,小菊根本无法描绘那男人的相貌。在得知了安甯语到镇上的消息后,面具男就让小菊将张振引到安甯语面前,弄出他们两人为她争风吃醋的样子,随后偷走她身上玉佩,教唆她们杀了张振嫁并祸给安甯语。

面具男还告诉她们,如果一切顺利到时候县令和安甯语会同归于尽,她们便可恢复自由之身。面具男还告诉她们,安甯语并不是好货色,跟县令一样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所以死不足惜。之前小菊被安甯语救了之后,感觉她人并没有面具男说的那样坏,本想求她出手救走被县令抢走的姐姐,可惜被无情的拒绝。

“你说这一切都是那面具男指使你们,那他现在人在哪?”和预料中的没差,果然有一个未露面的对手,看来也是他在操纵董明生。

“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向来神出鬼没,一直以来都是他找我们,对他我一无所知。安公子,我本意不想要伤害你,实在是走投无路逼不得已。”难怪小菊那么容易被找到,因为即使被安甯语找到了人,也无可奈何。面具男相当聪明,也心狠,无论是董明生还是林氏姐妹,用完即弃,毫无怜悯之心。

“那我也告诉你,现在我想要杀你也是控制不住,因为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气。”虽然知道她是受人唆摆,不过凭安甯语以牙还牙的性格,怕是这女子性命堪忧。

“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是求公子网开一面,救我姐姐一命。”说着跪在了安甯语面前不停的磕头,额头上很快的红了一片。幸得身后的护卫钳制她,不然非要磕的头破血流不可。

“那晚你就是想求我救你姐?”安甯语回想起那晚林小菊也曾求她一事,于是忍不住想,若当初她肯答应林小菊,可能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但无论如何她们最后还是下了手,感觉被出卖的安甯语无法接受。

于是命人将林小菊囚禁起来,等想好了在进行处置。此刻布朗也从医馆中回来,张仕磊那人渣居然大难不死,虽然有点可惜但安甯语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对姬舞而言是好事。

经过了再三的考量,现在张仕磊口中的犯人消失,相信就是林小菊的姐姐,为了这个人弄得是不欢而散,还弄得堂堂县令身负重伤,怕这梁子结下了不好粉饰。但之前师爷留下来的人还守在客栈外面,现在有了布朗的人毫发无损的闯出去是不难,但桶伤的可是朝廷命官,这不容忽视,就算有理也说不清楚。

为了平息这件事,安甯语带着人亲自来到了医馆,“张大人,命真大,这样也死不了。”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躺在床上的张仕磊两腿发麻别说跑,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明明外面布置了重兵把手,没想到安甯语悄无声息的就进来了,张仕磊惊呼,“来人,快来人。”

“大人,我看你还是别叫了,省得白费力气。”门外的衙役统统都被布朗的人控制,毫无招架之力。

“安甯语,你们胆敢刺杀朝廷命官,我已经命人上报朝廷,等着人头落地吧。”

“大人之前派出去的人,我都一一拦下来了,怕你是意气用事没想清楚。”说完安甯语将截获的信函丢到了床上,继而恐吓张仕磊希望这招虚张声势能把他唬住。

“你一初生牛犊,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吓阻本官,要挟本官不再追究此事。比起老夫你还嫩着点,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当时在场那么多人目睹了是郡主亲手刺伤本官,要是你若敢在这杀了我,你们也逃脱不了干系,朝廷一定追究,你们也得给本官陪葬。”本以为死里逃生后的张仕磊会更怕死,没想到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跟安甯语斗个你死我活,不在乎生死。

“大人何必为了一时之气非要弄得两败俱伤,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多不划算,我是商人很清楚这道理,从来生意都是双赢才能长久,你说呢?”眼看张仕磊情绪没刚才那么激动,安甯语于是又说,“我可以为你在京中修建一栋宅邸,帮你张罗筛选全国各地美女,让大人金窝藏娇浸在温柔乡中。”

安甯语清楚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无非金钱、美女、名利、权势,眼看张仕磊没说话,于是又提出新的条件,“我私下出银两,用大人的名义在镇上搭建祠堂,修桥补路,开办学院,让你的美名流芳百世。”

眼看张仕磊心动了,安甯语乘胜追击,“在下认识一些朋友,能替大人在京中谋得一好官职,大人觉得怎样?”

“那日后本官就能每日见到皇上?”

“入朝为官当然可以亲睹圣上龙颜。”没想到这老不死还是一个忠臣,一听见能看到皇上两眼都发光。

“好吧,以上所说的一个也不能少,不然这刀可挨得太不值。”张仕磊狮子大开口,一口咬掉了安甯语刚才提出的所有条款。这次安甯语算是损失了不少钱,以上每一样都花费不少银两,虽然并不看重钱财,但是花在无耻之人身上,安甯语还是有些不甘心,立誓一有机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当然,大人放心养伤,一切我会处理妥当。”

眼看安甯语站起来要走,得寸进尺的张仕磊把人叫住,“等会,你一草民,进来不给本官行礼,如今要也不懂规矩?”

安甯语挽手躬身的对张仕磊说,“草民告退。”

“滚吧。”张仕磊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

即使面对良王,安甯语也未曾这样低声下气,一身傲骨的她不轻易妥协低头,如今万万没想到竟要如此卑微的求人。连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布朗也大为吃惊,安甯语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