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后来的骑马官员一直在观察楼上男子神情,见那男子听到这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当会儿再也忍耐不住,一脚将桌子踢开,怒道:“你说什么?”

索凌正是要他生气,乜斜着眼睛,道:“我说什么,这里人人都听得到,你难道没长耳朵吗?”那官员脾气大,拳头也大似铁锤一般,抡着就过来了,索凌见他招式,就知道他只是一名莽汉,不慌不忙,说道:“哟!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楼上男子见他欺负一个女子,心生怨气,大喊:“快住……”索凌甩开衣袖,缠住了他胳膊,向下一带,便要跪倒在地。

还好这官员力气大,硬生生的将拳头缩回去,脸上一红,大吼一声,又是一个拳头攻击过去,索凌道:“还来吗?”楼上男子见索凌不慌不忙,才知她是有功夫的,几个小小官仆,那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轻轻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扇风。

索凌待那男子攻上自己面门之际,突然身子后仰,右脚脚尖戳了出去,身形极是潇洒好看,一举踢到对手小腿,那官仆只有几分蛮力,怎知这等武林之中深奥功夫?左腿不受控制,跪在地上,索凌嘿嘿一笑,道:“免礼啦!你这会儿下跪,未免晚啦!”一脚踢向他脑袋,只听得“嗡”的一声,那官仆侧身倒地。

同行几人合力围攻上来,索凌道:“你们几个也成吗?”一人道:“你小小年纪,怎的这般狠毒?”索凌怒道:“我踢他脑袋就是狠毒了?他踢门口乞丐,你们怎么不说他歹毒?”几人不由分说就攻了上来,又怎能是索凌对手,不一会儿功夫,都被索凌打倒在地。

掌柜的知道官府之人不好去惹,岂知这个小姑娘转眼就打倒了四人,心惊胆战,战战兢兢地走到前面,对索凌道:“姑娘……你……你这……”索凌道:“没关系,打碎的桌椅,自然有人去赔,这几人都是当官的,你瞧不出来吗?咱们老百姓,有什么难处,自然要告诉他们。”

四名后来的官员倒地,另外两桌上的人却不来帮忙,料想不是一伙儿的,索凌不再备战,忽听到楼上男子哈哈一笑,右手握住铁扇,在左手掌心上拍了几下,如鼓掌一般,慢慢走下楼梯,道:“这位姑娘,不知你芳名如何称呼呀?”索凌道:“我不告诉你,你是京城来的大官吗?”男子一呆,呵呵一笑,道:“什么大官不大官的?我来江陵游玩的。不知姑娘是在哪位名师下学艺?”

索凌想到师父,眼含泪珠,强忍着没掉落下来,道:“我师父是临沂人,我在东蒙山上跟随师父他老人家学些功夫。”男子道:“你师父是女子吗?”

索凌一皱眉,道:“胡说什么?我师父是男的,去年已经知天命啦!”男子点点头,道:“我险些忘记了,东蒙派的掌门人,那就是令人尊敬的霍知命霍先生了,勿怪勿怪!”索凌见他尊敬自己师父,很是高兴,道:“你也不错,不怪不怪。”男子道:“敢问……”

索凌嘻嘻一笑,道:“你是不怪,我也不怪,只是你再多几句‘敢问’‘敢问什么的’,楼上之人就要怪啦!”男子忽然想到自己老婆还在楼上,嘿嘿干笑两声,先对四名后来身穿官服之人说道:“快滚回去,回去告诉你家老儿,广施恩惠与百姓,今后还有升官的机会。”又扭头看向先来的人马,道:“贺知县那里,我早晚拜访,不慌这一时,你们也滚吧!”

几波人马不敢吭声,一言不发,收拾东西鱼贯走掉。

索凌瞧他口气十分之大,说道:“你是什么官?这么大口气?知县都要听你的?”那男子一笑,合上铁扇,道:“莫说一个小小知县大人,就是……算啦,不说这个,十分没趣,你倒说说,当官的怎么欺辱百姓啦?”

索凌上上下下瞧着他,见他眼神之中,并无羞愧着恼之意,道:“你是做官的,难道还要我教你?”男子道:“我在京城之中,尚不知下面百姓苦楚,往往只是听说他人转述之言。”索凌犹豫一下,道:“你既然下来,自当知道,方才门口有一个乞丐……”忽然“哼”的一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官!”

男子道:“你怎么这般说?”索凌又是“哼”的一声。眼珠转动一下,便即明白,笑道:“我来之时,门口并无乞丐,否则又怎能见死不救?”

索凌见他说话真挚,不像弄虚作假,道:“那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也说不上什么见死不救,像这种没饭吃的乞丐,江陵城中,少说也有几百个。有人富的流油,却不帮忙。”

男子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姑娘为何恼怒我,依我看法,别人富有,却没有道理将辛苦赚来的银两送给穷人。”索凌一时无话可答,道:“要是这些有钱人钱来的干净爽快,那也是了,可哪一个不是剥削他人得来的?像这江陵城中的首富章家,为非作歹,图谋不轨……”

男子一惊,说道:“章府之人,我来之前就是听说的,人还不错,我正要去拜访一番,你怎的说什么‘为非作歹、图谋不轨’?当真有这般严重?”

索凌道:“你又是听说,听说的话岂能当做真话?章府演戏作假,意欲隐瞒天下英雄豪杰,令人作呕,这等卑鄙无耻小人也算不错?”

男子沉思一下,道:“这个……我却是不知道,可否详细说来?”

索凌道:“你听过‘冰雪水寒大会’吗?”男子点点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索凌道:“难道你也去了?反正我当时是跟着我几个师兄弟一起去了,我是亲眼看到,那是章府一场作秀,演给天下英雄豪杰看的!章庸仁本人可并没有死!我前两天亲眼看到!”

男子显然也是吃了一惊,道:“当真如此?那我可要小心啦啦!”索凌道:“自然当真!别说你听说过的话了,就算是你亲眼看到,那也未必是真,可能就是这等卑鄙小人演戏给你看的!”

说到这里,楼上丽人忽然“啊”的一声,茶杯跌落在地,索凌十分疑惑,看一眼男子,却见他满面通红,往楼上跑去,问道:“妃妹,你没事儿吧?可划伤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