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晖如血。

两军对垒,军旗猎猎作响,一方城上,一方城下。天地孤寂,唯有秃鹫孤鸣。

“啾!”

“将军小心!”

被唤作将军的女子一声不吭,眼见为自己挡箭的男子重重的落在地上,纹丝不动。

秦风看了看城楼上拿弓的女子,眼神危险的眯了眯:“攻城!”

“杀!”

两军对战,一方为荣誉,一方为保国,皆拼尽全力,战况异常惨烈!

城上,倒油、扔石、无所不用其极;城下,惨叫连连、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第一次攻城,夏军败!

夜,夏军营帐灯火通明,来往巡查的士兵皆神情严肃,全身紧绷。

主帐

“大将军,此次我们带来的死囚大部已死,明天是否继续派她们攻城?”

“韩副将她们到哪儿呢?"秦风扫视了一圈下首的一干主将,问道。

“禀大将军,韩将军、王将军已到达目的地,洪将军已做好攻城准备!”

“嗯,传令下去,明日酉时攻城!”

“是!”

“今天就到这儿,先下去休息。”

“末将告退!”

望着帐门,秦风眼神阴翳,紧了紧手中的箭,心中恨道:苏少艾,本将军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坞~~~"

第二次攻城,开始!

同样的刀光剑影厮杀不止,沸油、热水、利箭剥夺了城下无数夏军的生命,却没有人为此动容。

不对!

苏少艾瞳孔一紧,银面下的脸色一片苍白。

这些人不是秦家军!

“报!将军!南门遭袭!”

“报!将军!北门遭袭!"

"报!将军!西门遭袭!”

“知道了,再探!”

“是!”

苏少艾握弓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愈显苍白,盯着城下高马上的秦风,心下悲凉。

秦风,你果然够狠!

远处观察战况的秦风似乎感受到城上的目光,嘴唇轻启:多谢夸奖!

“报!大将军,西门破!”

“报!大将军,北门破!”

“报!大将军,南门破!”

闻言,秦风轻蔑地冲苏少艾笑了笑,策马,领秦家军直攻东门。

“怎么?打了败仗就想死?哪有那么容易!”秦风残忍一笑,纵身跃下城楼,一把将自杀的苏少艾扔了上去。

"哦,错了,应该是殉国,对吧?大、皇、女、殿、下!”

无视秦风的冷嘲热讽,无视架在脖子上的诸多利刃,苏少艾不发一言,闭眼、休息。

似被苏少艾无动于衷的表现激怒,秦风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膝盖上,苏少艾吃痛,被迫跪下。继而突然扯下他脸上的银面,原本滔天的怒意突然消失,众人皆震惊于面具下的倾城之貌。

天地失色,百花无声。

"女生男相,难怪你这燕国要亡!”秦风说着,一脸嫌隙的把面具给他戴上。没有人知道,那张嫌隙的表情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唔......嗯......”原本痛昏过去的苏少艾再次被手指上传来的剧痛疼醒。

“大皇女殿下,攞指的滋味如何?”秦风见其修长白皙的手指**淋漓,心下才稍感痛快。

"秦将军若有意尝试,在下到不介意让您试一试!”

没料到一向冷漠寡言的苏少艾竟也会还嘴,不怒反笑:“是么?本将军见殿下您额头上的冷汗便也知道什么叫十指连心的痛苦!这种盛宴,您还是独自享用吧!”

苏少艾不置可否,反讽道:"劝将军还是不要叫在下殿下的好,不然,您主子赐你个通敌叛国,在下会很过意不去!”

“哈哈哈哈,那苏将军可得撑着点,您一不小心死了,那燕城百姓可是会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怕你黄泉路上寂寞,全部都来陪你可不好。”

苏少艾闻言气极,她竟用燕城百姓的命来威胁他!面具下的脸一片苍白,绝望的微笑无声绽放。

“来人!每隔两刻钟变换一种刑罚,我倒想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是!”

苏少艾不知道自己昏了多少次,又被痛醒了多少次。全身除了便没有其他知觉了。被鞭刑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可坐下的老虎凳却仍旧在加砖,腿,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秦风见苏少艾痛苦的隐忍,眉头不由自主的蹙在了一起。这苏少艾不愧为燕国的得力干将,除了打仗厉害,没想到熬刑也这么厉害,竟然一声也没哼过。

"把他带过来!”秦风冷声命令。

“是!”

士兵将浑身是血的苏少艾拖到秦风面前,令他跪下。可饱受酷刑的苏少艾哪还有支撑起身体的力气,摊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风起身,走至苏少艾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卷缩在自己脚下。

“这么快便不行了?苏将军昨日射我的那一箭可是力气十足的。”

“.......”

“来人!笞三十。”

“是!”

闻言,苏少艾立马艰难的挣扎起来,嘴里直呼"不要!不要!”气若游丝。

笞刑不同于军棍,笞刑比之军棍更多了一层侮辱的意味,因为笞刑要脱裤杖臀,而军棍仅是杖股(股:大腿),对身含秘密的苏少艾来说,绝对不可以被杖责!

眼见这些女人的手解开自己的腰带,苏少艾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硬是挣脱了士兵的桎梏,踉跄的逃了。

“你以为你还能逃到哪儿去?”秦风扼住苏少艾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不......不......要,不要!”苏少艾脖子被缚,呼吸受阻,艰难的请求。

一滴泪悄然从面具下滑落,点在秦风的手背上,冰凉、彻骨……

“传军医!”

苏少艾,落在本将军手里,岂是这么容易便让你死了的?

……

“不要.....出去!""

"苏将军,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老军医有些不耐烦,上头让她治,这人又不让她治。”

“滚......”

“你!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谁愿意治你不成?哼!”

老军医愤怒而去,但苏少艾紧抓下袍的手却并没有放松的意思。

本来自战争伊始就没好好休息过的苏少艾又经过一系列的折磨,早已是体力透支,再加之失血过多,又滴水未进,身心俱疲,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三日后

苏少艾动了动手指,缓缓的睁开了眼,平静无波的眼神无任何情绪。

本能的咽了咽口水,才发觉口中竟是满嘴的苦涩。

药?怎么会有药?!

苏少艾不顾伤口再次被撕裂的疼痛,强撑起身体,艰难的想坐起来。

“哎!小心!”

北幕涵一进帐,便见床上的人挣扎着起身,立马放下手中的药,手疾的扶助了摇摇欲坠的苏少艾。

“你是谁?”苏少艾全身紧绷,眼危险的眯着,像一头蓄势的豹子,欲随时致猎物于死地!

“你别紧张,在下姓北名慕涵,是新征入伍的军医。”

北幕涵?军医?

“我的伤是你治的?”

“是啊!公子你.......”

“你看到了什么?”苏少艾闻言,未等北幕涵说完,一把扣住她的脖子,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北幕涵见自己被制,也不恼,轻轻的拿下扼住自己脖子的手,笑着道:“你先休息吧!别瞎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苏少艾默,重伤在身,气力全无,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医的制不住,更何况从这逃出去?!

似是猜出苏少艾所想,北幕涵轻笑道:“你先好好养伤,昏了三天除了我喂你的药之外便粒米未进了。你身上的秘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而且,若是你想逃,说不定我会帮你哦。”北幕涵压低声音,一脸的高深莫测。轻笑着退了出去,临走不忘指了指床头的药,示意他喝下去。

盯着消失在帐外的背影,苏少艾一阵失神,脑中不断的重复着那人离开时的神秘笑意。

她为何要帮他?

苏少艾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清醒,但清醒的副作用便是明显感受到身上伤口愈合时的痒痛,有如万千蚂蚁噬肉食骨。

伸手抚了抚身上厚厚的纱布。苏少艾眸光流转。

这,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洗身、擦药、换衣。她,果真都看到了。

北幕涵,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