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勤政殿的烛火通明,一抹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光滑的大殿地砖上,看起来格外清冷顾忌。地砖上的人影放下手中的朱批,抬首看着御案上堆砌的奏折,清晰的映像似乎能让人看到她那紧皱的眉头……

“皇上?”

北慕寒揉了揉眉头,视线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门外,见是木河,神情微微放松:“进来吧。”

“是。”木河躬身,走到离御案还有五步远距离又恭声问道:“皇上,夜深了,喝碗参汤吧。”

“放着吧!朕把这些看完再喝。”北慕寒说着,又拿起一本红色的奏章翻看了起来。

红色奏章,乃谏政台大臣和部分有大功者的一品大员及以上王公贵族特用的奏章。现在朝廷里有大功的一品大员除了颜丞相之外别无二人,但是……

木河看了看御案上高摞的红色奏章,眉头一皱。这些该是谏政台的才对,可是这么多,难道每个谏政台的人都“参”了皇上一本吗?

谏政台,顾名思义,乃谏诤朝廷政治得失的一处特殊所在。但是他们除了谏诤得失之外,更多的是监督帝王,是封建皇朝内对皇帝权力的一种制约形式。可是在北辰叶当政时期,由于她好大喜功,兴于享乐,卜昼卜夜引起了谏政台的不满。当初谏政台全体上书,要求她缩减后宫,节省不必要的开支等等,又引起北辰叶的嫉恨。

所以寻了个借口,以谏政台“冗官冗费,谏政草率”为由,对谏政台大肆裁剪削权,导致谏政台一度不敢反对她奢靡浪费行为,更甚的时候差点撤销谏政台。若不是大臣们强烈反对,恐怕今日早已没有了曾经大大制约皇权的谏政台的踪迹!

虽说,谏政台与皇权斗争的结果是,皇权得到大大集中,谏政台权力大失。但是,虽说谏政台今非昔比,但是其影响力还是在的,特别是在一些敏感的事情上,谏政台往往比其他官阁更有话语权。

而那些敏感的事情,最突出的就是——皇位继承的合法性。

当年,夏国的开国先祖给了谏政台监视皇权正统的权力。若谏政台有证据证明继位皇帝不是先皇意属之人,那么谏政台就有权力废帝!

而北辰叶当年坚决要对谏政台动刀的最大原因不是因为谏政台话太多,二是因为谏政台管太多!

所以,现在北慕寒看着一封封质疑询问她的奏折,不苦恼、不皱眉都难啊!

“皇上?”木河看着自家主子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苍蝇了,不由担心出声。

“何事?”北慕寒头也不抬,颇为烦躁的看着手里这猩红的色彩。

“奴婢今日又去向太上皇请安了。”

听到“太上皇”三个字,北慕寒终于赏了木河一个正脸:“如何?”

木河小心瞄了一眼北慕寒的脸色,摇了摇头。

还是见不到吗?北慕寒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看着奏章上那些如对贼寇般犀利的质问言词,北慕寒愤恨的同时也感脊背发凉。

母皇,这就是你对付儿臣的手段吗?用这种方法将儿臣推到风口浪尖?好一招借刀杀人的绝情计谋!呵,上一秒才封北陌羽为太子,下一秒就重病禅位于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这般利用!

呵,儿臣可是个惜命的人呐。既然你无情,那也别怪儿臣无义了。如此,儿臣可得好好想想改怎么做了……

……

太子府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老婆子放下茶杯,重复了一遍北陌羽的话。双眼微眯,躺在老人椅上一下一下的摇着,好半响才道:“静观其变,如今朝臣的注意力都放在北慕寒是怎么登基的这件事上了,你除了静观其变嘛,那就是……装可怜。”

“装可怜?”北陌羽皱眉,想着北慕寒不明不白的突然登基,置自己这正统太子而不顾,已成为众矢之的。现如今,在谁应该继位一事上,那些大臣们肯定比她还积极。而装可怜不仅能让自己人的气愤,从而使他们将事情闹得更大,还能得到中立大臣的支持。这,不失为一个既得民心,又能整垮北慕寒的好办法!

“北慕寒是拿着北辰叶的禅位圣旨登基的,可笑那蠢材还指望着我不杀她女儿,我不杀她也自由千千万万的人要杀她!”老婆子粗哑着嗓子说道,话语里的狠意让人心惊。

“对了,这几日我要离京一趟,你仔细注意着朝廷的动向。现在你得民心,北慕寒不敢动你,但是不意味着你不可以动她,好好把握机会,静观其变的同时也记得暗捅一刀啊!”老婆子话音未落,人却已经消失不见。北陌羽看着老婆子消失的放下,眼里的恭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难以忽略的……狂热!

……

蝴蝶谷

“咕咕!咕咕!”

“小孤!你怎么来了?”刚欲休息的薛晨听得几声鸽鸣,疑惑起身,看着窗台上那熟悉的黑灰色身影,顿时两眼放光的飞奔过去。

“咕咕!”

“小孤,真的是你。”薛晨两眼汪汪的抱着名叫小孤的鸽子,蹭了蹭它的头,语气哽咽。

“咕咕!”

“你给我带信来了啊?好厉害,这里你都找到了!”薛晨说着,取下鸽子腿上的小纸条摊开看了看。

“什么意思?”看着纸条上那四个潦草的字迹,薛晨皱眉,一个一个字的仔细辨认道:“负、荆、请、罪?老头怎么字写难看了不说,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吗?”

负荆请罪?

“啊!”薛晨突然大叫一声、两眼放光,随即又立马暗了下去,哭丧着脸道:“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