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雷劫成就真仙之后,王筀鵀感觉到自己血肉骨骼的强度,是凡人境的十倍,丹田中的那簇太阳精焰发生变化,由豆粒大小变得布满她整个身体,因此血液、经脉和法力中都带着一丝炙热的太阳精焰气息。在她的血液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很强大的力量,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带着力量爆发的质感,这力量让她感到无比的敬畏,带着一种似乎可以毁灭一切,傲视一切,无视一切,俨然是上天,凌驾一切之上,众生皆是蝼蚁的感觉。

这感觉来得很突然,但又是如此的自然,王筀鵀知道这是太阳精焰带来的。她体内的太阳精焰由东皇太一的金乌精血而来,在她看到的记忆碎片中,东皇太一体内的太阳真火,普照大地,给万物带来生机的同时又透着一种代天刑罚,烈日横空,曝晒大地,灭绝天地万物生灵的酷烈无情的意境。相比东皇太一带着帝王霸气的火焰,王筀鵀知道自己就算继承了太阳真火,也不会有他那样至高无上凛冽的意境。刚才那一瞬间,她体内的太阳精焰露出了一丝继承东皇体内太阳真火的气息,王筀鵀这才知道,原来这簇由东皇精血而生的火焰并没有完全驯服,她还需要将它再炼化一次才行。

除此之外,王筀鵀还觉得自己修为增长太快,根基不稳。和苏妲己、胡喜媚分开不久,她就超过这两人,凝丹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毕竟这琵琶精,不管怎么说,也修炼了千年,因为之前一直没有一本好的功法,所以耽误了,因此得到道经之后,厚积薄发,凝丹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从凝丹到真仙,这中间可是隔着好几个大境界,她就这么跨了过来,心中不免惶恐,因此王筀鵀在吸收炼化完帝流浆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闭目端坐在那,双手掐诀,大声诵读起《黄庭经》来。

王筀鵀渡劫时引来帝流浆,吸引了很多飞禽走兽过来,它们跟着沾光,得以开启灵智。它们虽然吸收的帝流浆没有王筀鵀多,但是炼化速度和她一比,完全是老牛和飞机,因此不等它们离开,又听到她在诵读《黄庭经》。这些才开启灵智的动物,出身普通,大多没什么好的跟脚,因此血脉里也就没什么传承记忆,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修炼心法,而且因为“法不可轻传”,所以像他们这样意外开了灵智的妖怪,若是没有修炼法门,则只能像王筀鵀之前的那样,单纯的靠呼吸来吞吐天地灵气和采日月之精,又或者吃血食来增长修为,如今得以聆听道韵,顿时都乖乖的呆在原地,老老实实的听了起来,没有一个肯离开。

对自己修为提升过快的忧虑,其实王筀鵀是多虑了,她的根基扎实的很,一点都没有虚浮之感。虽然妖族和人族比起来,同样的修炼时间,因为人族先天道体的缘故要比妖族速度快得不行,妖族可能需要修炼几百年才凝丹,而这些时间,用在人族身上,说不定都能飞升了。再加上在巫妖大劫中,妖族精英基本死伤殆尽,侥幸逃过一劫,留下一命的,都跟妖师鲲鹏似的,藏身在北俱芦洲不再露面。如今血统纯净,一出生就有灵智的先天妖神在三界已是难觅其踪,就算有,类似龙、凤和麒麟一般的存在,他们根本不将自己视为妖类。现在三界中的妖怪,大部分都是从兽类通灵进化而来,像苏妲己和胡喜媚一样,体内含有先天妖神一丝血脉的混血都已经算是跟脚不错的,它们一开始是没有灵智的,因为某些原因,开启了灵智,但是正如人类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在长成之前,要经历学说话,学走路等过程,妖族开启灵智之后也一样,但是因为妖类的寿命要远比人类漫长,所以他们长成所需要的时间也比人类需要的时间要多,有人类比较着,就显得妖类比较笨拙了,而且因为具有血脉传承的妖类越来越少,所以没有拜入截教的妖类因为没有功法的缘故,纵使修行个几百年,甚至几千年,还不如人类几十年高明,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哪怕妖类诞生在人类之前,可是它们在人类眼里却是低一等的存在。

不过王筀鵀的情况不能按照常理来看。身为妖类,原本资质越高,根基越厚,越不容易化形,她现在是先天之属,如果她不是由后天成就先天的,而本来就是先天之身,就三界现在这个情况,估计她将永无化形之日,她的结局,不被大能发现拿去做炼器的材料就已经很好了。她在后天之身之时就已化形,那个时候的她,资质和根基虽然一开始不错,但是也仅限不错而已,和现在的先天之属根本没法比。之所以说先天之属,走上修行之路,只要中途不出岔子,修炼到金仙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是因为先天之属修行者,身体坚固程度一开始就差不多达到了金仙的境界。这就好比,她的身体原本就能容纳一个大海,所欠缺的就是把水引进来而已,所谓的修行就是将法力引进来,填满身体而已,就这么简单。

王筀鵀现在成就先天之身,手里又有道门和佛门两大门派的诸多典籍,修行的是正宗的玄门道法。《道德经》作为顶尖的太清真传仙法,一点都不比龙凤这些先天妖神血脉传承的法决差。她又在第三十六重天经过绿柳所构筑的小空间淬炼身体,体内又炼化了东皇太一这位顶尖先天妖神的三滴精血,还有三足金乌、绿柳、五针松和风隐兽这四只先天生灵身上之物做琴弦,并将它们变成了如同四肢一样,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存在。这几样东西,不管哪一样,被其他妖怪得到,修为都会提高一大截,她不过是从凝丹到真仙,就吓成这个样子,若是她这个样子,被绿柳看到后,一定会笑她没用。其实她得了这么多的好处,纵使到不了金仙,但是到修为到了玄仙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如今不过真仙,比玄仙还差一个大境界呢,完全不用自己吓自己,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围在她身边听道的那些飞禽走兽。

其实王筀鵀想想她刚穿过来时候的事,就不会这么担忧了。她穿过来时,正是玉石琵琶精被姜子牙擒下,用三昧真火灼烧,用雷法劈出原形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玉石琵琶精没有一本好的功法,但是怎么说也修炼千年了。而姜子牙呢,资质驽钝,被元始天尊判定“生来命薄,仙道难成,只可受人间富贵”,在昆仑山上学道四十年,每日挑水,浇松,种桃,烧火,搧炉,炼丹,……做的都是仆佣之役的活计,凡人上来,凡人下去。姜子牙下山后,于十年后再上昆仑山,碰到师弟申公豹。申公豹当时大概是凝丹修为,虽然丹成九转,龙交虎成,但是还没有成婴,修为却在姜子牙之上,那么以此来推断,姜子牙修为最高也不过凝丹,可是他却轻而易举镇压了玉石琵琶精。要知道,琵琶精可是修炼了近千年,而姜子牙不过在昆仑山呆了四十年,只是因为他修炼的是玉清仙法,是玄门正宗的真传妙法,哪怕她修炼的时间是他的几十倍,还是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王筀鵀修炼的是和其一个等级的太清仙法,灵慧方面因为她传过来的缘故,也大有增加,又有前面千年积累下的基础,而且又成就先天之身,还炼化了不少先天之物增益自身,修为飞速提升也就不算什么了。

因为绿柳和她说过修行一途,根基扎实的重要性,所以王筀鵀才会有这样反应。不过她现在这个懵懂无知的样子,和她是从末法时代穿过来的有关。她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世人虽然对什么修仙和神仙之流有很多猜测,但是其实他们都是不存在的,因此她所知道的,都是到世界才有的记忆。除了原本的琵琶小妖的记忆,就是五针松还有东皇精血以及混沌钟的一些记忆碎片,只是原本的琵琶精,孤陋寡闻,所知寥寥;而五针松在有灵智之后,因为怕被发现,一直躲躲藏藏,可以说哪里偏僻往哪里钻,所以对这方面的情况也所知不多;而东皇太一,据说一诞生就是大罗金仙的修为,身为妖族之主,要忙的事很多,他哪有那个时间去关注金仙以下修炼的事,更何况,也根本不值得他关注,所以他和当时在他手里的混沌钟对此基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因此王筀鵀对修行这方面的事,其实只是知道个大概皮毛,稍微具体一点,详细一点,就不清楚了,这就是没有老师和道友的坏处了。

在诵读《黄庭经》的时候,王筀鵀顺便炼化了丹田中的那簇不怎么驯服的太阳精焰。她体内的火焰,并不是吸收太阳之火而来,而是秉承东皇的精血而来,不仅继承了太阳真火的暴烈霸道,而且还拥有东皇那股唯我独尊,俾睨众生,傲视四方的气势,这两种意志不是不好,只是和她的脾气秉性不合,就好比她明明是厨房里做白案的,结果却让她做红案,虽然不是做不了,但是终究不顺手,别扭,发挥不了百分百的实力。

足足花费了诵读了七七四十九遍《黄庭经》的时间,那簇太阳精火才被王筀鵀炼化完全,消除了其中的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气和霸烈,变得醇厚绵长,温暖明亮,然后她发现,可能是因为在第三十六重天绿柳的设置的混沌小空间中她身体重塑,这簇太阳精焰暴露在外面的缘故,竟然沾染了一丝混沌之气,虽然她不知道这股气息对太阳精焰有什么影响,但是也知道这是好事,只是这其中的好处还没有展现出来罢了。

诵读完《黄庭经》,王筀鵀眼皮微颤后,终于睁开了双目,露出了一双温莹内敛的明眸,清澈异常。醒过来的她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面带一丝古怪、狂喜掺杂一起的复杂神色,就在她刚才从入定中醒过来的那一刹那,她发觉,她的视觉,听觉,触觉,感知,反应能力,都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一连翻出几十倍,周遭世界,似乎在她眼前放大,时间放缓,世间万物都在此刻停滞。她的自己的眼睛宛如那显微镜,不动用任何法力和神通,都能清晰地看到千米之外小草上的一只瓢虫身上的花纹;自己的耳朵仿佛一下子伸长了几百米,几千米之外,听到了极其遥远的地方微风拂过的声音,虫蚁的鸣叫,草木的轻摇,气流的变幻,感应到泥土里生机的萌动,一切一切,尽在掌握,好似完全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情形虽然仅仅持续几个呼吸,又恢复了原状。不过这般变化让王筀鵀知道,在自己成就真仙之后,世界就大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她反射弧太长,或者是反应迟钝的缘故,哪怕到了现在,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整个人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心中依然还是有一点不真实感。她忽然伸起一只手掌,在眼皮底下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忽然又单手一抬,往自己的头顶上摸了一摸,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后,王筀鵀面孔上地兴奋表情,才渐渐隐去,终于恢复了常态。

回过神来的王筀鵀看着围坐在自己周边,弯腰低头,态度非常虔诚的向她道谢的飞禽走兽,笑了一下,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们既然能遇到帝流浆下降,得以开启灵智,又聆听大道之韵,是你们的机缘,不用谢我,赶紧下去觅地潜修去吧。”虽然她这么说,但是这些动物的机缘乃是从她身上而来,又岂有不拜谢她的道理,又恭恭敬敬的谢过她,这才散去。

看着这些飞禽走兽中,食草和食肉的动物走在一起,和平共处的怪异景象,王筀鵀笑了一下,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将混沌钟和布阵的器具及周天星辰图收了起来,感觉到神魂和这座山脉相互呼应,想到自己至今东奔西走,也没个落脚之地,她心中一动,开始查探起周遭的环境来。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整座山脉山势雄伟,层峦叠嶂;千峰排戟,万仞开屏,重重谷壑,处处巉崖,坡陡谷深;溪流纵横,飞瀑悬泻;山水倒影,远山清淡,近水碧澄,万壑争流,千崖竞秀,扑朔迷离。拔地而起的孤峰窄脊,仪态万千的奇山异石,巨大的岩廊洞穴和优美的深谷幽溪,与参天古树、飞瀑流泉相映成趣。矗矗堆螺排黛色,巍巍拥翠弄岚光。人行其间,感到精神振奋,心旷神怡,令人如醉如仙。

山草发,野花开,悬崖峭嶂;薜萝生,佳木丽,峻岭平岗。气候宜人,鲜花似锦,远树近草,犹如深浅浓淡不同的碧玉。鸟啼人不见,花落树犹香。涧边双鹤饮,石上野猿狂。山脉层次分明、对比强烈、浓淡相间、疏密有序,构成一副千姿百态、峥嵘奇伟的山岳地貌景观。上段以雄奇见长;中段舒缓平展;下段清幽神往;透着“一折青山一扇屏,一湾绿水一条琴”的诗情画意,鸟语花香,令人流连忘返,堪称是人间仙境,仙家之居。

将整座林城山脉仔细看过,王筀鵀站在林城山山峰最高处,往下看过去,只见山水如画,尽收眼底。她低头沉吟不语,心中暗自思量,这地方灵气不错,据她估计,虽然赶不上那些知名的洞天福地,不过也逊色不了多少,只是,若是真要将此地作为洞府所在的话,面上不由露出迟疑之色。这里有一处天河潭,和天上的天河相连;又有龙宫天池,据说住着里面的龙太子,母亲是吞天蟒,父亲是四海龙王中的一位,现在正是蜕皮期,所以她没能与之相见;这里还有一座奈何桥,桥下是深不可测、阴风阵阵的寒泉,尽头与地府的冥河相连;这么一个地方,连接着天上,地下,人间,能沟通三界,住在这里,想也知道,以后的麻烦事不会少。

只是三界中知名的山川河流,大都有主了,王筀鵀想要再寻一处差不多的地方安家,实在不容易,更何况,她站在山峰上,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脚下这座林城山的脉动和自己的呼吸隐约相合,并且似乎还能感觉到这山以及山上生灵对她到来的喜悦之情。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在山上的另一处发现,让她下了决心,决定无视天河潭、龙宫和奈何桥的存在,将洞府就定在这里。不过她心中很是纳闷,这里虽不是南瞻部洲的中心,但也不是什么偏僻之地,又不是天之涯,海之角,为什么会和天庭、地府还有龙族大有关联呢?

而且这处山脉,灵气充沛,按道理说就算没有什么修行者安居此处,但是也应该有山精妖怪才是,但是王筀鵀绕了一圈,除了龙宫天池里有一位蜕皮休眠的龙太子之外,除了刚刚从她渡劫的时候得到帝流浆从而开启灵智的生灵之外,再没有开启灵智的生物。不过那个龙太子既然还要蜕皮,说明修为并不高,它实力不足以霸住整座山脉,龙族子孙众多,而且如今势微,所以就算四海龙宫中的一位龙王是它的父亲,也不可能给它撑腰。王筀鵀心中不解,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性子,把疑问丢到一边,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没有大能更好,正好便宜她。

林城山景色最美,和最高峰比邻的无皋峰山顶长着一棵枇杷树,该树原本应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棵果树而已,但是因为它一根根部生长的位置恰好是日月星三光汇聚之地,自开天辟地以来,生成的三光神水成就了它的仙根,不过也因此,它无法诞生灵智,只能是类似王母娘娘蟠桃园中的蟠桃一般的存在。

三光神水中的三光分别指的是金色的日光神水、白色的月光神水和紫色的星光神水。日光神水消磨精血骨肉;月光神水腐蚀元神魂魄;星光神水吞解真灵识念;无一不是对修行者大有弊处之物,但是日光神水、月光神水和星光神水一旦合三为一,那么便是洪荒第一的疗伤圣药。只是这东西,非常罕有,除了三界中的日月星三光汇聚之地,经历不知多少年的自然演变,凝聚出一点三光神水来,就只有玉清圣人元始天尊动用手中的盘古幡,专门牵引三光,凝聚出三光神水来,其他大能,哪怕是专修造化一道的女娲都没有这个能力。

元始天尊能够凝聚出三光神水,靠的就是他手中的开天至宝盘古幡。盘古幡乃是盘古大神手中的开天神斧的斧刃所化,幡体上,盘古都天神煞之气勃然而发,似要将混沌毁灭,将天地重开,攻伐位列天道第一。由于盘古幡的威力实在太大,就连不死不灭的天道圣人也对盘古幡有几分忌惮之意,故而鸿钧祖师在将诸天庆云赐给元始天尊后,曾言道:“盘古幡,不可轻易祭出”。作为攻伐利器,盘古幡主“灭”之奥义,可谓是达到“死”之极致。生和死本是正反两面,因此将“死”做到极点的盘古幡反过来,则能牵引三光,凝聚出充满“生”之力的三光神水来。

只是知道元始天尊能凝聚三光神水是一回事,能不能有那么大的脸面从他那里把东西求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王筀鵀自知自己是没那个本事的,因此只能对三光神水这种神物暗自兴叹,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三光汇聚之地。虽然这处三光汇聚之地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才能凝聚出的一滴三光神水,但是天地初开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积累之下,数量并不算小,就算有枇杷树的消耗,但是它原本不过是非常普通的一棵果树,虽然经过吸收三光神水,成了灵根,但是跟脚在那里,所以也不敢吸收太多,因此三光神水还剩下有大半碗的模样。

除此之外,王筀鵀还在林城山上发现了诸如肉芝之类的诸多药材的踪迹,至于普通人食用之后延年益寿,食一粒历年不饥的清肠稻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将整座山脉的植物和动物从头到尾,细细察看过之后,她不得不说,这座山脉,除了连通三界,还有和四海的龙族有关系这点瑕疵之外,其他地方无一不合她的心意,简直是按照她的想法打造的。想到自己晋级之前用先天神卦卜算的结果,王筀鵀不得不承认,这座山和自己有缘。

这天下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这林城山已经给了王筀鵀不少惊喜,她已经很满意了,至于那点瑕疵,就忽略不计了。既然决定将林城山里作为以后的安居所在,她自然要好好布置一番,在防护自己家园的同时,顺便告诉其他修行者,这里是有主之地,不可乱闯。将空间得自夸父手杖所化的桃树移植出来,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种植在山脚下,然后在山腰,又按照周天大阵的布阵方式,将桃树种了下去。

将自己目前所知最厉害的阵法布置完毕,王筀鵀看着郁郁葱葱的桃树,不是很满意的轻叹了一口气。按道理说,布置周天星斗大阵应该用能够牵引星力的星辰树最好,只是她手头没有,所以只能布出一个简化版本的周天大阵凑合着先用了。不过,她现在有了绿柳给她炼的星钟藤,那么从第三十六重天得到的星核,就不需要炼布阵的法器或法宝了,将其炼成阵旗,用来布成护山大阵挺不错的。王筀鵀看了空间里的星核一眼,估算一下数量,觉得足够布阵的,因此点了点头,决定马上开始炼阵旗,争取早点将周天星斗大阵给布出来。

既然有了落脚之地,王筀鵀决定回朝歌一趟,将住在轩辕坟中的那些小妖们接过来,让他们远离朝歌那个是非之地,免得引来杀身之祸。想到此,她马上就往朝歌赶去,一面赶路,她一面用太阳精焰将星核融解,为炼阵旗做准备。修成真仙的她,虽然并没有修习东皇的化虹之术和绿柳的空间之道,但是遁速早已经今非昔比,更何况,她还炼化了先天灵兽风隐兽的一根筋做琴弦,所以速度可谓是风驰电掣,很快就来到了朝歌南门离城三十五里的轩辕坟前。

看到轩辕坟前乌漆墨黑,火烧火燎的景象,王筀鵀顿时就是一愣。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妙之感,忙忙的进洞,洞里不见一只小妖的身影,也没有生活的迹象,反倒是依稀可见被烟熏过的模样,她抱着一线希望,神色慌张的跑到野外,找遍了平素小妖们喜欢玩乐嬉戏的地方,依然没看到它们的身影。她站在轩辕坟洞口,看着上面火烧火烤的痕迹,驻足良久,而后起身飞往朝歌皇宫,在皇城中找寻了一遍,没发现苏妲己和胡喜媚的踪影,她心中纳闷,动用起神通,在北门附近感觉到苏妲己的气息,忙飞了过去。

到了附近,王筀鵀在一座民舍后面降下身形,刚从墙后走了出来,苏妲己的声音,一句“人若无心,即死!”传入耳中,接着就看到一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闻言大叫一声,从马上栽倒在地。看到眼前这一幕,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那句话,再看站在路旁,变化成卖无心菜农夫,正对着地上尸体冷笑的苏妲己,她又怎么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轩辕坟里的小妖们都被烧死了,比干被挖心而死,到底朝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似乎有些事又回到了原点,依然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了下来?

王筀鵀追上查验比干确实死了之后就遁走的苏妲己,见左右无人,她出声喊住了她:“大姐。”见苏妲己听到声音停了下来,一脸警惕之色,她忙说道:“是我,我是三妹。”在苏妲己面前显露身形,忙不迭的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苏妲己看到她,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语带讥讽的说道:“怎么回事?你刚才应该都看到了,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喽。”

“大姐,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呢。”王筀鵀看到苏妲己的反应,神色不悦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千万不要再犯杀孽,那比干他是个忠臣……”

“比干是朝廷里有名的忠臣,我就是杀了他,犯了杀孽,那又怎样?”苏妲己冷冷的打断她,“你可知道那老匹夫做了什么?那个老贼一把火将我的子孙尽灭,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将它们的皮都剥了去,制成衣服送了过来。既然他能杀我的子孙,为什么我就不能杀他,报复回去?他的这一番作为,对我来说,如同刀剜肺腑,火燎肝肠,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既然如此,我也要让他尝尝剜心之痛,一报还一报,天经地义。其实让他就这么死了,没把他千刀万剐,已经够便宜他的了。”面带嘲弄之色,嘲讽道,“怎么,我的好三妹不是发了慈悲之心,想为他讲情,觉得我不该杀了他?只是很可惜,你晚了一步,人已经死了,回天无力,你没能救得了他。”

王筀鵀被苏妲己的态度弄得很是无奈,她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说道:“大姐,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给比干说情了?我从头到尾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事不清楚,问一下你,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做什么,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好像你做错了什么似的?”苏妲己重复着她的话,深深的看了王筀鵀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冷声说道:“合着我的好三妹原来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无辜呀!”

看到苏妲己状似疯癫一般的反应,王筀鵀心中忐忑,忙问道:“大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狐疑的说道,“听大姐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我做错了事,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大姐,你告诉我,总不能让我在这里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清楚吧?就算是死,也该让我做个明白鬼。若是我真的做错了,我向你认错……”

“王贵人!”苏妲己厉声打断她,一双眼睛赤红,死死盯着她,一步一步的逼近她,语带恨意的说道:“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句‘对不起,我错了’就可以一笔勾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你向我道歉?你道歉,难道就能让轩辕坟里的那些被一把火给烧死,连皮都被人剥了去,我的子孙他们活过来吗?”

“啊?”在苏妲己的逼迫下,王筀鵀下意识的后退,听了她的话,脸露茫然之色。苏妲己看到她这副模样,再次大笑起来,用手指着她,说道:“到这会了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觉得我冤枉你了,给你乱扣罪名,是不是?”不等王筀鵀回答,她又放缓了语气,说道:“我的好三妹,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不要隐瞒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可以吗?”王筀鵀被她的变脸弄得满心迷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苏妲己问道:“当日我到轩辕坟深处去找你,你从坟冢深处出来,和我说过让大家搬家的话,那个时候,你是不知道有一天,轩辕坟里的小妖们会死?”

王筀鵀被问得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忙解释道:“按照原来的轨迹是这样的,但是那个时候我想,我已经把周代商和封神榜的内情告诉你和二姐了,而且我们当前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去完成女娲娘娘交付下来的任务,去祸害成汤江山,而是想办法逃过随之而来的死劫才是。我们自己忙着脱身,若非已经陷入这个漩涡之中,恐怕对朝歌和这个皇宫避之唯恐不及,我们陷进去了,那是没办法,但是知道内情的我们自然不会将他们牵扯进去,那么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呆在轩辕坟中,不惹事,自然没有性命之忧……”

苏妲己冷笑了一下,神色不耐的打断她,说道:“不用说那么多废话,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你现在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本来还有好多话要说的王筀鵀这个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理屈词穷起来,过了半晌才说道:“是,可是我也说了,当时觉得事情有了变化,他们的命运自然也跟着发生变化,那么……”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苏妲己看着她的目光宛如噬人一般,恨恨的说道:“你果然承认了。原来你早就知道,既然这样,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告诉了我,他们就不会死?”她朝王筀鵀扑了过来,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使劲的晃着她的身体,神色疯狂的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亏我还将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就算没有我们之间的姊妹情谊,好歹大家也同住同一屋檐下那么多年,少说也有百余年,就看在这份同居一室的情分上,你怎么也该出言提醒一下呀?可是你却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就算你对我有不满,但是那些小妖们他们待你一直都很好的,整日‘姐姐姐姐’不离口的叫着你,你怎么忍心就看着他们命丧黄泉,却什么都不说?你怎么忍心,你的心难道是铁石心肠吗?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被苏妲己死死掐住脖子的王筀鵀只觉得呼吸困难,脸色红涨,双眼翻白,伸手去掰她的手,可是却怎么都掰不开。眼看她就要被苏妲己给掐死了的时候,和苏妲己约好,等她过来汇合的胡喜媚久等之后,不见苏妲己的踪影,不放心找了过来,见状,忙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苏妲己的手掰开。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你真要杀了三妹不成?我们三姊妹在一起生活了近千年,虽然不是同族,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并不下于一母同胞的亲姊妹……”胡喜媚将苏妲己的手掰开后,扶着她,忍不住说道。

“哼,你在这里傻了吧唧,掏心掏肺的把人家当成亲妹妹,也得看看人家有没有把你当姐姐看!”苏妲己横了她一眼,伸手拍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定身法,将她定住,并说道:“你给我闭嘴,这是我和老三两个人的事,你老实给我在这呆着。别多嘴,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变成哑巴。”

脱离苏妲己的辣手后,王筀鵀使劲呼吸了几口空气,看到胡喜媚面对苏妲己的威胁,眼中流露出恐慌之色,乖乖的闭上嘴巴,不敢在说话。看到这种情况,她心中纳闷,什么时候苏妲己的话竟然这么有威慑力了,让胡喜媚害怕成这样?从胡喜媚的表现来看,她似乎真的是说道就能做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喜媚和苏妲己之间似乎并不像是姐妹之间的关系,反而掺杂进去了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王筀鵀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痛,手不由得抚上脖子,心中暗自感叹苏妲己的手劲竟然这么大,差一点就把她……,倏地,她抬头往苏妲己那边看去,事情不对劲,她现在可是真仙,苏妲己虽然血脉里有九尾妖狐的传承功法,修炼千年,要比玉石琵琶精的功力高深,但是两人在轩辕坟分手的时候,那个时候她顶多也就是凝丹修为,现在撑死也就成婴,她修为低她好几个大境界,她怎么可能掰不动她的手呢?

王筀鵀凝神细看苏妲己,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见她双眼赤红,瞳孔周边隐约带有一圈黑色,身上泛着淡淡的黑烟,双手指甲变长,宛如铁爪一般,泛着黑色。动手双眼的神通看过去,见苏妲己整个人被一团浓浓的黑雾包裹着,根本看不清她的相貌,而且她身上的那股黑气越来越浓,还好像龙蛇一般缠在她身上,有生命一般,不住的动着,更让她惊讶的是,苏妲己的修为竟然也到了真仙之境。这根本不可能,且不说因为因果业力的原因,苏妲己的修为已经很久没有增长,就算有增长,她按部就班的修炼,修为也不可能增长的这么快,除非是走了捷径,可是天下又有哪一种捷径,看起来这么诡异?想到一种可能,她忍不住惊叫出声:“大姐,你入魔了?你疯了吗?魔道是那么好走的吗?你怎么会走上这条路,你难道不知道……”

苏妲己冷笑一声,打断她:“我知道,我清楚的知道,魔修在三界中是被修行者喊打喊杀的境地,但是那又怎样?就算我不修魔,又何尝不是被喊打喊杀的存在?如果我不修魔,就凭我之前的那点本事,你让我拿什么和女娲对抗?不修魔,你让有一丝元神被在招妖幡里的我,如何能摆脱招妖幡的控制?又怎么逃脱之后的死劫?”对着王筀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说道:“我的好三妹,修魔还有一个好处,你知道吗?那就是我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有任何顾忌。所以你看我,我想吃人就吃人,想杀人就杀人,也不需要去理会什么因果业力。”伸出舌头,在嘴角一舔,双眼放光,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杀的人越多,怨气越深,因果业力越大,……这些都是丰富的养料,我的修为增加的越快。你知道吗,像比干这样的忠臣,而且又是七窍玲珑心,这样的心肝,吃下去,可是大补,对我益处多多。像他这样的人,杀一个,顶得上那些凡夫俗子几十个,可惜,西伯侯姬昌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回到西岐之后,不管大王怎么下旨召唤,借病托辞,死活都不肯来了,宁肯让儿子来送死,不然若是能吃了他的心肝,恐怕我就修成金仙了。啧啧,还真是心狠呀,不过也是,他有一百个儿子呢,死一两个,也不会心疼到哪去。”

千算万算,王筀鵀也没想到苏妲己会入了魔,作为食肉类的妖类,本性凶残,入了魔之后,本性这一面就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现在又正处于天地杀劫之中,被天地之间弥漫的杀气所迷,苏妲己只怕会顺着本性,杀戮成性,做出很多残忍之极的事来。此刻听了她的话,她心中暗叫不好,忙问道:“你做了什么?你又杀了西岐里的谁?”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她所猜想的那样。

苏妲己举起手来,翻来覆去的端详着,闻言,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西伯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了。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嫡长子,既然周代商是天数,那么姬家人应该身居帝王之气,作为姬昌死后的继承人,伯邑考身上的紫微之气应该是最浓的一个,吃了他,可是让我的修为增长了不少。”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姬昌的儿子太多,足有一百个,纵使伯邑考身上的紫微之气要比别的人多,但是到底他还不是西岐之主,所以大头都在姬昌身上,分到他的这些儿子身上,又分薄了不少,不然,我的修为就不止这些了。”手握成拳,恨恨的说道,“可恨朝堂的那帮子老顽固,竟然因为伯邑考的死和大王争执不休,死活拦在里面,不肯让大王在将姬昌的儿子招来朝中,不然,再来一两个,那我修成金仙就指日可待了。”

果然如此,自己果然没有猜错,王筀鵀神色悲哀的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无语。她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差不多又回到原点,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就是被蜘蛛网网住的小虫子,不管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蛛网,逃脱不了既定的死亡命运,她的心不由得灰了起来。就在她被苏妲己言语所打击,意志动摇的时候,她头上的星钟藤无风自动,响了起来,将她从迷障中惊醒。看着眼前的苏妲己,她眼神复又清明了起来,是,就算有些事情重新回到原有的轨道上又怎样?至少她王筀鵀的命运轨迹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按照原来的命运走,那么她又何必去在意别的呢,只要她的路发生改变,最后脱离原有的轨道不就行了。

至于苏妲己,看着眼前入魔的她,王筀鵀叹了一口气,难怪元始天尊不喜妖族,确实,妖类本性难改,根基浅薄,心性不定,容易坠入迷障之中。按照原来世界的轨迹,苏妲己在尘世间生活多年,最后贪恋红尘富贵,陷入了红尘迷障之中。而现在,因为自己将事情早早点破,她要追求强大的力量来对抗既定的命运,竟然入了魔,坠入魔道的迷障之中。

看着眼前已经沉迷在强大的力量中不能自拔的苏妲己,王筀鵀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恐怕都无法劝她回头,不过她还是想试一试,因而说道:“大姐,我不是说魔道不好,但是三界这个环境,并不是修魔的好地界,而且……”

苏妲己将手一摆,说道:“你不用往下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你也别说什么适合不适合修魔的,我告诉你,其实三界中,只要有贪、嗔、爱、恨、痴、恶、欲这些情绪在,魔就不会消失,因为这些都是修魔的养料。至于你,在我的子孙被烧死的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姊妹情分就已经消失殆尽,不复存在。如今,你修道,我修魔,走的又不是一条路,从此之后,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各顾各的吧。念在我们之间以前的那点情分上,今天我就放过你。”

“我现在放你一马,你赶紧离开,给我滚得越远越好。还有,你给我记住,今后你不许踏入朝歌城半步,给我远离朝歌城五十里之外,一旦越了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苏妲己手一挥,旁边的一间富丽堂皇的宅邸顿时灰飞烟灭,算是对王筀鵀的警告。不等房屋倒塌的尘土散去,她拉着一旁身体被定住的胡喜媚,身形一晃,就消失在王筀鵀的眼前。

如果是之前的苏妲己,王筀鵀相信她所说的,但是现在,她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觉得苏妲己之所以放过她,恐怕是因为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和她不相上下,她没有必赢的把握,而且一旦两人动手的话,动静过大,会惊动旁人。王筀鵀不居住在朝歌,被人看到就看到,反正无所谓,但是苏妲己不行。更何况,宫里还有个纣王要应付,苏妲己为了杀比干,偷空出来,但是却不能再外停留太久,她急着回宫,所以冲她丢下几句狠话,忙忙的离开。

只是听到旁边倒塌后的府邸里传来的阵阵呼痛声和□□声,王筀鵀不由得暗自叹息,为了给她一个警告,就不惜人命,弄毁房屋,牵连到无辜的人,苏妲己行事未免也太张狂肆意了。苏妲己可以无视无辜之人的性命,但是她不可以,因此并没有按照苏妲己的话行事,马上离开朝歌,而是上前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