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还是没有?”

“母后。就爱上 xs520。”

“香儿!”

俞皇后呵呵笑了起来,她那双总是不笑都带着三分春意的猫眼这时候里面全是凄意,“我有?我没有?母后,您说我有还是没有?他那个小皇后在的时候,您不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

俞皇后说到这胸脯剧烈起伏,她捂了眼睛,这些是真正地哭了出来。

她为他什么都在,在床上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可他是怎么说她的?说这京城里的最好的娼妇的活也不如她。

他就是这样对她的。

她什么都为他做了,可他就是这么对她的。

把她当成天生的婊*子,这叫她怎么不恨!

而那个小皇后呢,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在她那里受了伤跑到她这来寻求安慰,她哪次不是心里含着泪伺候他的……

可他是怎么对她的?

他说了会让他们的儿子坐上太子的位置,可这么多年了,他承诺过她的事哪桩实现过!

他现在甚至都不招她的寝了,对她来说,他现在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是,我有,母后,我有,可是对我来说,他还不如死了……”俞皇后凄凉地笑了起来,“我宁肯为他守一辈子的活寡,也不愿意在往后的半生里,看着他夜宿在别的女人的床上,母后,与其那样,我宁肯他死了。”

“好了,我知道了。”俞太后慢慢地闭上了眼,任由眼里最后的一行泪流下来。

**

俞太后赶在了宫外的人进宫之前说要见皇上最后一眼。

皇帝准了。

俞太后去了皇帝现在所在的凤栖宫。

这是他那小皇后生前与他住的地方,俞太后一直厌恶这个地方,很少来过这里,去年开始,皇帝就搬到凤栖宫独居了,她就更加厌恶这个地方了。

俞太后是十六岁开春进的宫,来年的开春,她就生下了皇帝,她在这宫里呆到明年开春,就能有足足四十年了。

四十年,她从一个宫女熬成了太后,谁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俞太后在龙床上看到奄奄一息的皇帝睁眼看她的时候,她伸手去摸了他的脸,看到他躲过了她的手,她流着泪笑了起来,“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她早就不干净,他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现在嫌恶起她来,有什么用?

皇帝因她的话闭了眼,“您来是找我这话的?”

俞太后闭了眼睛,抬头止了泪,摸着他的手握到了手里,闭着眼睛慢慢地道,“如果母后这次如你的愿死了,你是否能放过俞家?”

皇帝没有开口。

“至少也放过你的妻儿罢?他们到底是没负过你的……”

“母后何出此言?”

俞太后哭着笑开了脸,她低下头,摸着皇帝的手,眼泪滴答滴答地掉在了他的手背上,“你早知道皇后对你存了杀心了罢?”

这个皇宫,早把她的侄女给逼疯了,她疯,她也学着疯……

可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是生他的娘,他再如何也总会忍着一点,可她那个可怜的侄女,皇上是不什么忍的……

他连他心爱的小皇后都能见死不救,何况是她这个他一直没真正放在心里过的。

“您说的什么话?”皇帝本来虚弱的脸色变得平静了起来,连话也不再像刚刚那样的低弱,变得正常了起来。

“可她心里到底是有你的,是你心里一直没有她……”

“母后,您病了……”皇帝已是不愿意再让她说下去了,他扶着床面撑起了身子,垂眼有些疲倦地道,“您走罢。”

她不杀他的话,那就走罢。

他也会留她个全尸的。

“你终归是恨我的罢?”俞太后没有走,她只是直起了背,就像平时那个总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一样尊贵地端坐在那,双手相握在了膝前,兰花指微微翘着,语气缓慢又平静,“所以想替你的小皇后报仇?”

“母后,何必?”皇帝见她又说到齐后身上去,他抬起了眼,“您一直知道孩儿为的到底是什么。”

他要的不过是皇权而已。

而俞家这些年来,无论是她,还是皇后,还是俞家那些伸到了大忻四面八方的手,都太深了……

他以为可以慢慢收拾他们,可是,皇后却疯了,她疯了似的想逼死太子,逼死他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太子。

太子可以死,但必须死在他的手里,他让他死,他才能死,而不是皇后说了算的。

如果由她说了算,他这个皇帝还不如拱手让他们俞家当了算了。

俞太后见他这么冷静,冷静得就像这件事全是他一手策划似的,她突然想起,那日见面的地点,其实不是她主动挑起的……

只一下,俞太后身上的冷意从脚底凉到了头上,她张大了双目,看向了她的儿子。

皇帝看着她徒然张大的双目,靠在床头一动也没动,他半垂着眼看着眼前他的生母,大忻的太后淡淡道,“朕早已是孤家寡人了,母后应该知道这天下于朕来说什么最重要。”

小皇后不是最重要的,而她,也成不了那个最重要的。

他早就是一个人了。

“走罢……”皇帝轻拍了下手,让内侍带她走。

“皇上,是我对不住你。”俞太后起了身,这一次,她朝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再也没说什么相求的话,她抬起手来,把那根本应刺向皇帝的毒针刺向了她的脖子。

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太监拦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太后娘娘……”在俞太后倒地的那刻,太监尖叫出声。

他的尖叫声引来了更多隐在暗侧的人。

“皇上,太后没气了!”

皇帝朝地上的人看去,那冷酷无波的眼时闪过一道水光,随即转瞬即逝。

“传旨,”他仰头看着床顶,淡道,“告天下太后病逝于和慈宫,追随先帝而去。”

**

谢慧齐是在辰时从急急回府的下人的嘴里得知婆婆还未进宫,俞太后就已先病逝之事的,她得信后甚是诧异,当下就进了老祖宗的话,把这事告知了她。

“你哥哥在哪?”

“一早去了省内处理公务去了。”

“现已应得了消息罢?”齐项氏扶了欲要起身的齐老太君起来,嘴里急急地道,“不可能比我们在府里晚。”

“应是如此,”谢慧齐不知为何有些紧张,“那现在娘他们还是要进宫还是不进?”

“肯定会进……”齐老太君往内屋走,“帮我收拾收拾,我也进趟宫。”

“娘……”齐项氏担忧地喊着她。

“病逝?呵,”齐老太君冷笑了起来,拐杖敲得一声比一声响,“皇帝这还是要给他娘做脸啊?到时候肯定免不了让那些夫人们闭嘴,还得说那老毒妇的好话!”

“娘。”

“不行,你别劝我,我一定要去。”

国公府的马车到达宫门前时,发现他们家的国公府已经站在那静候她们了。

“都进罢,皇上要见你们。”

齐君昀说完,看到谢家的两个妻弟也跟着来了,他沉思了一声,朝齐大颔首,“你跟着两个公子。”

“是。”

“听齐大的。”齐君昀朝妻弟们看了一眼。

大郎二郎迅速低头称是,被他们姐夫的这饱含压力的一眼看得有点不直接直视。

齐君昀这也是允许他们进了。

也是该让他们见见世面了。

“左相大人……”这时候已经有禁卫军上前来了。

“嗯,备好轿了?”

“是。”

“祖母,您与二婶先上轿。”

“诶。”

扶了她们上了轿,齐君昀领着谢慧齐上了另一抬。

谢慧齐一上轿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被他反手握了起来那紧绷的心才好受了点,抬眼就朝他望去。

“俞家的人都来了,你等会见他们的时候注意祖母一些。”

“嗯!”

见她想也不想地点头,齐君昀摸了下她的头,又道,“这次我大概也是中皇上的计了……”

“啊?”谢慧齐这也是真傻了。

“皇上应是早就想动俞家了,这次他瞒了所有人先出了手。”连他也一并瞒了过来。

“这……”谢慧齐真是傻眼。

什么叫先出了手?把自己老母搞面首的事捅出来的手?

见她都呆了,齐君昀也沉默了下来,转头掀了掀窗口的布帘,看了看外面,这时候见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放下了帘子,对她继续道,“这次宫里的事我并未插手过多,三元大将军那一进宫,我就没呆在宫里了,应也是逃过此劫了……”

他只是对俞家施了压,并没有把手伸到宫里去。

如果他这次针对皇帝的话,齐君昀也想他怕是也难脱干系了。

皇帝到底是狠的,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了对皇后的说辞犹豫,想召太子回来的意愿,他如若沉不住气,真上了皇帝的当,把手伸到凤栖宫里,他估计也是跟俞家一个下场了。

“哥哥?”谢慧齐完全没听明白。

见她一脸的不解,齐君昀摸了下她的脸,“好了,回头再跟你解释,你只要记着等会下了轿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注意着祖母与娘就好。”

“好。”

谢慧齐点了头,但一等她下了轿子,还没进凤栖宫,就听凤栖宫里乱糟糟的一团,里头有大哭声传来。

这时候那宫里突然飞跑出了一个太监,一见到齐老太君跟齐君昀,当下就跪了下来,眼泪鼻涕流了满面,“齐老祖宗,左相大人,不好了,皇上在里面要废后!”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