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刻!张书淮还是忍不住心下一声大喝。

马含光竟与他无声呐喊相契,中途变招,拳势急袭,曲长老提掌应对,本以为黄口小子不过卷土重来,但于自己重压之下能有如此表现也当可赞他一句冷静。直至曲长老忽然看清包覆于马含光右手上的拳封,神色微疑。其实又何止他,在场丐帮稍有年限之人,谁都觉得那漆黑物件眼熟得紧。

无心多想,马含光已五指骤伸,化拳为掌,曲长老忙提神应对。马含光姿势奇异,竟是以指尖直刺他赫赫掌风,想这降龙掌法承载内力,没有万钧也有千斤,普通刀剑兵器也要在这一掌下当场寸断,后生晚辈以手为兵,委实狂妄了些。却不及曲长老一声轻蔑冷笑出口,蓦地瞳孔急缩——

掌心处一股连心入肺的尖锐极痛,生生地令成名多年的丐帮高手发出一阵冷颤。马含光中指并那漆黑拳封刺入肉中,割裂骨骼,连着通红血腥洞穿曲长老右掌。

想那曲长老叱咤半生,痛楚再剧,断不会因这微小失利乱了方寸。然而又是未待他撤手换招,视线中马含光中指陡然长出数寸,奇的是那被他所戴拳封竟毫无破损,随那畸形般乍长的手指拉伸延展,连厚薄均匀的质感都未曾改变——没错了,这果是丐帮之物!

马含光眸光骤冷,死到临头还有闲心发呆,他藏于拳封下的袖刃横向一切,姿态潇洒地切去了曲长老半个手掌。

“啊——!”曲长老痛叫失声,鲜血横溅。便是此刻,马含光脚下急旋,赶在戚长老等人出手来援之前,闪身贴至曲长老身后。曲长老目色一狠,正要回头将人拿住,马含光被纯黑拳封隐藏极好的袖刃便直抵了曲长老耳下动脉。

“你竟使诡计!”眼见如此的丐帮孔姓长老再不按捺,迫近上前,冲马含光/气急败坏道:“曲长老内力非凡又有真气护体,况他专修掌法,一对手掌好比玄铁坚不可摧,你却能以指锋断其掌——快把那护手拿下,我倒要看看你手中究竟还藏了我丐帮何物?!”

马含光不知对方意指那拳封也为丐帮所有,还当他是同伴被伤语无伦次,遂不耐回道:“坚如玄铁又如何,凭我五指,一样可断!”

底下弟子爆发新一轮不大不小声的热议,“这是什么本事,那丐帮长老真不是徒有其表?咱们副坛主何时有手劈玄铁之能?”

轮到丐帮中人彻底脸黑,“副坛主?原来他就是那个闻名不如见面的马含光,之前还穿着我丐帮服饰招摇撞骗,果然是正派弃徒,贼子小人!”

“你说什么,竟敢对我们副坛主出言不逊!告诉你,副坛主不过我们分坛当家中武功最末一个,怎样,你们的九袋长老也不过如此!”

“胡说八道!他若不手握我丐帮帮主之物,怎可能叫我等错认他身份,又怎可能叫曲长老也失了防备,着了他的道!”

这话未尝不合理,分坛众弟子仍然转不过对马含光根深蒂固的弱者印象,说他赢此一役是使奸耍滑谁还能说不是?虽然比起数日前,于此地一拳惩处了以下犯上者的那人,今日的他又叫众弟子瞠目结舌了一把又一把。

这时终有人忍不住强辩道:“用些手段又如何,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只要能赢,我们副坛主手段多着呢。”

“不是的!”人群外却忽有人重重否定,声调不高,却也不算小,眼睛直直望向马含光处,就像瞧着什么神魔鬼魅,“就是他,方才徒手扯断我的龙魂九曲鞭——他能手断玄铁,是真的!我的龙魂九曲鞭,也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说话之人便就是冒死冲入内院寻其苦恋之人的守门弟子陈舆。经此一提,虽有人云里雾里,却另有两个半路上见过马含光的弟子也跟着附和:“没错没错,副坛主真的好厉害,他单手就可以一敌十,那些丐帮弟子根本不是对手!”

惊叹蔓延,便连一旁静立的众分坛掌势者也无法忽略。是不是真本事,他们早于先前就确认得一清二楚。只是猝然间听到人群中传出“龙魂九曲鞭”几字,官勇面色瞬间青白,来来回回几次变幻。再一看他人,谁不知他闺女曾偷了铸器大师项鼎的真作龙魂九曲鞭,那样的神器,若果真被马含光徒手所毁,其功法内力之强——想及此处,一阵倒抽冷气,短短几日,形象颠覆,简直不可理喻!

却说丐帮因此变故阵脚大乱,马含光被围在人丛中央,曲长老受制于人,虽接受现实,却还是略一叹气问拿捏住自身性命之人:“小子,你既身藏袖刃,那杀手组织血雨楼与你是何关联?听闻袖刃传承之法极尽残忍,你身手不错,竟也甘付代价,自践至此,何苦来哉?”

这曲长老已是半隐高人,马含光能毁传奇之物龙魂九曲鞭,曲长老一次毁俩自不在话下。他此次马失前蹄多为轻敌,马含光的丐帮至宝、与武林中久已失传的暗器袖刃,也致使曲长老看走了眼,半生道行一朝丧。

追究袖刃来历,是心中不能理解,如此阴损之物何以存世,竟还后继有人?

马含光不曾答话,心里面揣着如何心思,面上冰冷渗人,无从分辨。

再说丐帮的宝贝乌金护手,原为一对,为丐帮帮主闵匡所有。那闵匡秉承乞者传统,身影遍布大江南北,偏就不沾帮务,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晃又是近两年未曾于总舵露面,究竟是如何失落护手中的一只,旁人难做推测。眼下曲长老被胁,人心不稳,也无人有心情去与马含光计较宝物归属,只一味地压上来,奉劝他莫动曲长老一根头发。

“我偏就动他又如何!”马含光手下一抖,一道长长血痕便现于曲长老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