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总是觉得一路上的大师兄有些怪怪的,要是具体来说,他又说不出到底哪个地方让他有些奇怪。

就在刚刚,他却突然想明白,这种怪异之处究竟来自何方。

师兄原先是不想来参加武林大会,可不知为何,听了地点在平江城之后,他却突然改了主意,临时与师父请备,和他们一道上路。

从小在那么多师兄弟当中,他认为大师兄的性子是一向最为温润亲近的,只是在这一份温润当中,又带着点骨子里的疏离,他先前还看不出来,直至七年前,师兄突然失踪又在意料之外回来后,他才越发看的明白。

师兄生的美艳,不相识或者说初识他的人,都会将他误认为女人,可相处久了,他才会发现,这么多同门师兄中,大师兄才是那么一个心胸最为开阔,手段最为狠厉,行事最为果决的人。

只是,如今这样一个人,怎么也有了难以割舍的东西……

蓝田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直至不见,他才收回眼。

就在他以为今天是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嗯,我来此处就是为了她。”

蓝田的瞳仁一缩,有些不可置信望着云间。

即便他心里是这样猜测的,可真没觉得大师兄承认的可能性有多大。

云间拍拍衣袖上的尘土,起身,笑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走吧,回平江城里去。”

“她还会回来的,这回我只要好好等着就行……”

后面一句话他说的极轻,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连一向细心的蓝田也只是看见了他一晃而过的笑容,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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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城往前是云阳都府,与来时的急色匆匆不同,这一回。容宁想多待会,再慢慢往回赶,就当重新旅游一回了。

中午时候在半途中路过一个搭起的凉棚,容宁他们进去歇了会儿。等暑气稍微过去了,才继续赶路。

到了傍晚时候,他们才算赶到了云阳都府。

在容宁的强烈建议下,童业找了家院子,住下。决定三人在云阳都府待了三五天再走也不迟。

这院子有段时间没人住,四角亭子两旁镶着凳子,藤蔓攀附着凉亭的支架,垂下长长的花枝,繁杂而生机勃勃,颇让人有所感慨。远些望去,成一片墨绿色。花坛中的花梗从半中腰起满枝都是团团的树叶,地面有不少飘落的花瓣。浅色的地砖还算光洁,也有下人偶尔会进来打扫一下,免得这里成了鸟雀的地盘。

看着草木蓊郁、生机勃勃的庭院。容宁觉得这是这些天来她所住的最好的地方了。就算在江浙,也是在南蛮王府,因缺了那分心境,也算不得自在。

容宁很怀疑童业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的院子,不过她转念一想,一个南蛮王,统领着南方地带,这么一点点大的庭院又算的了什么。不过童业没有明说,只说是租的,容宁也就不戳破。

这院子里所佩的下人虽不多。但厨娘小厮还是一一俱全的。当然——就算没有他们,处理杂物这些事情还是轮不到她来动手的。

容宁的屋子对着东边,正好是能看见太阳升起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她一早起床。推开窗户,小鸟在花树间跳来跳去,自由欢快,让她一大早的心情也不由的变好起来。

容宁慢慢走在云阳夏日的街道上,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这个时候日头很大,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家里窝着。也不愿意出来乱逛晒日头。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容宁也被晒的一阵火热,一张白皙的脸蛋被晒的红彤彤的。

“小姐,现在正值中午,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童业见容宁脸上有了几颗汗珠,真担心她被晒中暑了。

不过……他撇了撇走在容宁身边专心为她撑着伞的留叶儿,心中的不满也越发大了,这个丫鬟,当的真是不称职,自己的小姐不去关注,反而饶有兴趣的看起周围的景象来,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被选进府中的。

容宁其实并不难受,或者说,心里的兴奋抵过了生理上的疲惫。她对整个云阳都府有很大的好感,这里的建筑物不似京城,也不似江浙,既有江南水乡的圆融之美,又有悠久历史的豪铁之情。

不过,她也不愿看着童业和留叶儿陪着她受苦。

容宁擦擦汗,赶紧加快脚步走向不远处一家酒楼:“我们先进去歇歇再说吧。”

不过,等他们刚进酒楼不久,天边阴沉沉,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笼罩着天空,紧接着就是一道电闪雷鸣,原先还大好的艳阳天一下就成了暴雨季节了。

推开厢间的门,小二手里端着一壶茶,见几个人疑惑,又是面生的紧,忙解释道:“咱们云阳啊,老天爷就这个脾气,特别是这个时候,时不时就来场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诶,今年的收成又得堪忧了……”

容宁见这个小二有几分和善,见着外面像雨帘一般的天际,颇有兴趣的道:“云阳的收成不好吗?”

小二见自己所说的话被这位贵客听了进去,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道:“咱们云阳就是父母官特好,每当有洪涝来之时,上头都会有所补贴,让我们百姓也不会太惨。”他顿了顿,一脸其貌不扬,笑起来也有两颗酒窝,怪可爱的,“我先前家里也是种地的,后来收成实在是不景气,我就出来当小二了,赚的不多,也能贴补贴补家里……”

这小二年纪不大,看起来就十三、四岁,容宁见着他不错,示意童业给了他一锭银子。

小二先是推拒,见容宁一脸微笑的看他,也就收起了客套,眉眼欢笑的抱起那锭银子,谢了又谢,抱在怀里美滋滋的出去了。

要是先前容宁肯定不会这么大方,可这会儿花的是自家那个便宜老爹的银子,她才不心疼呢。

而此时,容宁透过薄薄的窗纸看出去,茫茫雨幕之中,对面茶楼的二楼,坐着一个气质清贵华雍的男人,一双幽深清冷的眼眸朝她这出凝望而来,不知为何,容宁突然打了个寒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