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让容宁如何能下得了狠心拒绝?

不过,容宁也没有想要拒绝就是了。

她蹲下身子,将小元安抱在怀里,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哪有教了妹妹,不教哥哥的道理?那不就偏心了吗?小元宝放心,娘不会偏心的。”就算是偏心,也是偏你这边的。

容宁对这个一向乖巧的儿子心疼的很,看他这种童真童语,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小元宝却贪心的很,她本来是前者萧淮锦的手的,见哥哥被抱在怀里,也伸出双手,嘴边撅的可以挂一个酱油瓶子了:“娘就是偏心!娘每次都训我不训弟弟,弟弟哪里有我乖?还不是娘偏心惹的吗?娘还是一直抱着弟弟,不抱我……算了,我也不要娘抱了,我要爹爹吧……”

说着,她还委屈的扑进萧淮锦的怀里。

萧淮锦摸摸她的脑袋,笑得无奈。

容宁却满头黑线,这丫头能把白的往黑的说,黑的再往白的说,哪有她这个样子的?

说她自己乖巧?这有可能吗?从小就是不省心的孩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也就是喜欢折腾爹娘,现在倒好了,她多心疼小元安一点,也被数落了。

大家都知道,小元安先从容宁肚子里出来的那一个,小元宝则是妹妹。

可是,容宁就从来都没有听过小元宝叫小元安一声哥哥,先前的时候,还都是萧小睿叫小元宝为弟弟,被她学了去。

两个人相差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容宁自然不会刻意去纠正什么哥哥妹妹,可小元安在这件事情上特别坚定,一点都不让步,无论小元宝怎么使诈的,都是唤她为妹妹,而一个叫哥哥,一个叫妹妹,真是让大家啼笑皆非。

其实容宁的倭语也忘的差不多了,听是差不多能够听得懂,而说的话,却说不了几句流利的话,但这些,教两个小包子是绰绰有余的了。

虽然,在众丫鬟婆子看来,夫人教两个小包子学习倭语,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他们的公子小姐,哪里会用得着学习那样的语言?

而容宁却觉得,孩子还小,如果他们自己选择了学习的话,也不是一件坏事。

皇家的儿子,到了五岁之时,就要送到皇宫中的御书房去,当然,也要品级够高才是。

御书房当中教的东西都比较古板,而且每天都需要早出晚归,要说起这个,容宁是真的不想让小元安去,毕竟有萧小睿的例子在前,虽然他很喜欢弟弟妹妹,想要一直陪两个人玩,但到底还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可想而知,御书房里到底有多严酷。

而最近这一两年,随着她开的梅花书院的名声越来越大,就连英宗有怀着好奇上访了几次。

英宗同着众学子一起,听完了陈军医的那堂课,只觉得心里五味交杂。

那里的学生,每个人都是带着满满的朝气蓬勃,特别是陈军医说起宇宙进化史之时,大家都屏住呼吸,有不懂的,也会举手示意,踊跃发言,而要是说到深处,几个人都是满脸的沉思,与御书房当中怎么看都不太一样。

而他听完那一节课之后,并没有离去,而去听了另外一节叫做化学的课。

英宗不懂,这节课怎么这么奇怪?

听说这里的教材都是清阳郡主兼现在临王世子妃所编制的,她也是这梅花书院的院长,虽然她很少会来梅花书院上课,可是,没到她的课堂上,总是挤着来了许多的学子,大家谁都不愿意错过。

化学课上在讲着原子粒子,还有各种他没有听说过的语言,英宗不知为何,心中没有抗拒,反而是有些激动。

这些知识能给大良带来什么呢?

他能够在有生之年里看到这么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是多么的可贵啊!

而到了课堂的末尾,上头在讲课的先生,则是说了彩虹形成的原理,地面上折射形成的原理,海市蜃楼形成的原原理,大家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原来这么多年来被大家视为神明或者鬼怪才有的东西,都是大自然当中一种可以解释的现象……

原来自己愚昧了这么久……

大抵读书就是这个样子,需要激情与动力。

这个时代与现代还是具有很大的区别的,现代人虽然也是奉行知识改变命运,可年纪小的时候,谁能够真正理解这句话?

家里要是再富有一些,难免不需要知识就能成功。

而梅花书院的学子,主要成员还是穷苦人家,他们对知识的渴慕更深,对知识改变命运的这句话理解更深。

虽然学习化学物理不可以参加科举,可难免以后不会啊。

而且,这些知识,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听起来,自己都忍不住沉醉入其中。

而梅花书院开了三年多,也培养了好大一批学子,因为先生不够,所以先生就从第一届的优秀学生那里聘请,还会进行定期培训。

大家仿佛看见了一条光明的前路,学习起来,也不遗余力的进行。

而这天过后,一个消息让他们这些学子几乎砸晕了脑袋。

英宗大手一挥,赐下大字“教书育人”四个字,刻在牌匾上,正是梅花书院的门面。

而接下来的消息,更是让他们喜不自抑,英宗居然决定要将梅花书院的先生选一些优秀的,聘请去皇宫御书房里教书!

这个消息,直接从天落下,将要砸晕了他们的脑袋。

这是多么光明的前途啊……

以前御书房里的先生,哪个不是身居高位,品行兼优的?

要是教了那些皇室学子,不是平白无故的直升青云吗?

此消息一出,不仅梅花书院炸开了锅,京城中的百姓都炸了。

实话说当年最初之时,梅花书院确实是在穷苦人家这里也招收学生,承诺要是拿不出束脩的话,用自己的劳动来抵扣就行了。

这个法子自然是好的,可是,在大家刚刚进入梅花书院的时候,却是半点都不乐意了。

这教的东西根本就与科举考试的无关,哪里会值得他们学习?

这么一来,退学的退学,走人的走人,那些富裕人家的,更是不贪图那些束脩,所以留下来的这些人,都让大家笑成了花。

就算他们有可能成为先生,那又如何?

不还是照样不能当官吗?

可是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是错的离谱了。

这样的事情,他们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原先退学的人,都悔青了肠子,第二天就收拾行囊去梅花书院报到,没想到此时却被门房拒之门外。

“站住,想要进去的,必须要拿出你的学生证。”

门房眉毛都不挑一下,直接道。

薛树就是这原先看不上梅花书院的其中一个人,他有些惊讶,转眼又笑眯眯的,对着门房道:“我这不是学生证忘记带了吗……大爷,您可否能够通融一下?”

薛树其实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学生证,不过,他顺着门房的话往下说,倒是觉得这学生证真是一个坏东西,哪里有不明不白就能验明身份的?

那样的话,他还怎么进书院?

秦大爷不知道这是今天多少个人多少次跟他说这样的话。

这么些个人,以前看不上梅花书院,现在一看有利可图,就立马回来,也不想想,梅花书院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还真会留着他们这种小人来破坏院里的学风?

“走,走走,没有学生证与教师证不许进来,这是我们梅花书院的规矩。”

秦大爷挥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薛树哪里生过这样的闷气,跺跺脚,气急败坏的道:“你可得与我等着,我就是梅花书院的学生,怎么就不能进去了?你们梅花书院真是欺人太甚,以为谁都能欺负的吗?我告诉你们,我可是……”

他话还未说完,此时,突然有道声音响起:“可是什么?”

作为梅花书院的院长容宁,她在疏远当中一向都是板着脸的,此时,她刻意加重了语气,饶是薛树,都被她说的有些变色。

秦大爷一看院长来了,急忙从椅子上起来,行了个礼,连刚刚的样子都没了。

看清了来人,不过就是一介女子罢了,薛树嗓子眼就又回到了心中,挺了挺胸膛,道:“你又是谁?我与梅花书院之间额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

“我是梅花书院的院长,你说,该不该我来管呢?”

容宁嘴边含着盈盈浅笑,目光却愈发凌厉起来。

“院长?”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薛树怔楞了一下。

只是,下一秒他却露出嘲讽的笑容,心想:先前就听说了,这梅花书院的院长是一介女流,他原先还想着,可能是年纪大一点的女流之辈,但毕竟是女人,成不了多大的气候,所以才就此离去。可是,现在这个女流之辈,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

“小娘子,你不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跑来书院做什么?哦,听说你们梅花书院还招收女学生,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啧啧……”

他还未感叹完,秦大爷就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来。

在这个时代,女子身份确实会惹来许多的麻烦,可从来都没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这些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容宁脸上倒是淡定的很:“秦伯,你放开他,让他说,我听着呢。”

被大手捂住口鼻,薛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看到现在那个女子事先示弱,他就以为是她心虚了,眉目之间更是得意,道:“女子就是女子,建立什么书院?还有那一套不成文的章法,都不知是怎么来的,真是晦气,要是书院再这么开下去,迟早要完蛋……不过,你们要是能够聘请我当先生的话,一切都好说……”

他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满意,想到自己有一天被皇上聘请去御书房里教皇室的学生,他更是兴奋的不得了。

容宁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自然是看见了他的这番丑态,反问道:“说完了吗?”

还不待薛树反应过来,她瞬间眉眼都冷了下来:“说完的话……秦伯,带他去见官!”

秦伯早就看这个小子不顺眼了,敢这样说他家的先生,是不要命了吗?

他一手揪住薛树的领子,一手将他往外拖。

秦伯看起来年纪挺大,但却一点都没有比薛树弱,薛树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竟被他拖出个半米远去。

“你,你们欺人太甚……你们凭什么带我去见官?你们有权利吗?我哪儿做错事了?”

说要去见官,薛树的胆子立马回到了理智里,半点都不愿意去,而且,他还十分的抗拒,觉得自己今天走这一步棋子,是走错了。

可是,哪有女子当先生的?要是传出去,还不是天下男子的笑话吗?

他才不觉得他是哪里做错了!

只是,他再怎么气急败坏,再怎么气的跳脚,还是无济于事。

周遭的百姓听见他的动静,自然是出来打探一下就进是什么情况。

可是,听了原委之后,他们就忍不住咋舌。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现在的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吗?

清阳郡主的出现,是天下女子之幸,她让大家知道了,大抵是女子也能做大事的这个事实。

这梅花书院里也招收了不少的女学生,也没有见到她们会比男学生要差上多少,谁说女子不如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而这个薛树,贸贸然的出现,直接指责了院长女子的身份,真当她们都是草包吗?

也不看看,自己的学识是多么的贫瘠,还想要当书院的学生,再等一百年去吧!

容宁这几年做了不少善事,安宁堂也是经常给人义诊,不受分文,到这个时候,好处就尽是显现出来了。

“快滚吧!你这种人最好永远不要来到梅花书院的院前,不免脏了梅花书院的门槛!”

“快送他去见官,真是人渣,还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最好永远不要出现,也不看谁能骂,谁不能骂的,不守男道的人,赶紧滚!”

……

薛树走过的地方,好多人都是这么骂的。

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