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河村,钱家要搬走的消息不胫而走,陆陆续续来了好多送行的人。

“昱哥儿他娘,我们当家的知道你们要搬走,特意杀了头猪,这块好肉留给昱哥儿他补补身子。”村头刘大娘提着猪肉笑道。

钱母闻言笑着接下道:“让你们破费了,乔迁之日摆酒席,一定要过去一趟。”

“嗳,嗳,那感情好,一定前去贺喜。”刘大娘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钱东承从山上下来,路过钱家,稍稍一打听,心里便不舒服,越发的觉得分家分早了,不然凭他这个嫡亲大伯的身份,自然也能跟去县里的宅院居住。

“当家的,你听说了吗?昱哥儿要带着他娘去县里住。”长婶周氏见到钱东承回来,立刻放下猪食,走上前道。

钱东承闻言气更不顺,寻了板凳坐下后道:“以前还真瞧不出来,昱哥儿长本事了。”

“谁说不是,在外面上工赚的比种田多,没瞧见他娘,丝绸都穿上了。”周氏说罢双目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钱东承好似不曾听见,皱着眉,低着头,忽地,双目亮了起来,“娘在哪?”

周氏被问的有些闷,正说着二房,怎么问起婆婆来了?

“婆婆在屋里啊!怎么了?”周氏回神问道。

“虽说咱们大房和二房早就分家了,可昱哥儿总不能不认奶奶吧,过些日子,让娘带着咱孙子也住到县里去,他昱哥儿要是不同意,那这不孝的罪名可就落到他头上了,咱们完全可以去县里告他。”钱东承说罢嘴角便扬了起来,心中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上坡的钱昱不禁感到后骨一阵发凉,她敛了外卦,将手抄进袖口道:“这天还没入冬就冷透了,看来这个冬天必是朔风寒天了。”

“要是冬天下场大雪,冷点也值。”小六子跺了跺冷的发凉的脚道,这村里向来瑞雪兆丰年,来年大丰收,日子能好过一些。

钱昱闻言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瞧了眼小六子道:“小六子,走,去你家。”

“啊?”小六子看着已经迈出一步的钱昱愣了一秒,随后跑着跟上,“昱哥儿,啥事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钱昱说着便加快步伐,这个天还是老婆热炕头舒服。

暑热天气时,村道上坐着一排老人,此刻,村道上不见半个人影,只偶尔从树上飘落几片树叶,风一来,便没了踪迹。

钱昱二人走过长长的街道,转进胡同,小六子轻轻推开最右侧的门,带着钱昱走了进去。

“爷爷,昱哥儿来了。”小六子进了门一边朝屋里喊一边带着钱昱进了里屋。

里屋传来老者的咳嗽声,继而拐杖声响了起来。

“昱哥儿来了啊!”

“王叔。”钱昱笑着点了点头。

“六子啊,给昱哥倒杯热水。”小六子的爷爷吩咐小六子后,朝钱昱笑道:“昱哥儿,你坐。”

“嗳,王叔。”钱昱撩袍坐下,随从怀里取出张锦帛来,放到桌子上展开,“王叔,后天铺子便要开张了,还得麻烦您。”

小六子爷爷一听,也随之坐下道:“谈什么麻烦不麻烦,有什么事,昱哥儿但说便是。”

钱昱闻言直接开门见山道:“王叔,咱们先前做的牙刷柄都是用竹子打磨然后刻上字或画,可这一种难免单一了,像咱们这样的普通百姓也不可能花一两银子来买。所以,我想了几种,骨制牙刷柄刻字画卖与富贵人家,竹制牙刷柄刻字画卖与中等人家,木制牙刷柄卖与普通人家,这下就要麻烦您和小六子了。”

王叔听的认真,心里越发肯定钱昱将来不同凡响。

“这柄的材料就交与我和小六子就好,保证差不了。”

钱昱闻言笑道:“我自然是放心的,购买材料的银子今晚就送过来。店后日开张,有个大户要一百只,劳烦王叔将日前做的竹制牙刷点好转进木盒里。”

王叔愣了一秒,随后欢喜道:“好,好,好,一会我就数出来。”

事情交代完,钱昱少坐一会,便起身告辞,接下来,完事具备只剩牙膏了,牙膏的制作是有秘方的,牙刷既分三六九等,那牙膏必然也不能一样,价钱的高低,无非就是材料不一样,贵点的用香白芷等料治愈风热和虚火牙疼,便宜的用白芷和青盐等治疗龋齿。

钱昱回了家,便窝在柴房里捣鼓,将材料磨成粉后加入蜂蜜调和,整整两个时辰未曾出来。

“阿昱,东西都收好了,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走?”苏玉兰推开柴房的门,只见钱昱坐在那拿着竹筒晃悠。

钱昱闻言抬头看向苏玉兰,笑着伸了伸手道:“玉兰,快进来。”

苏玉兰抬腿进了柴房。

“这是新做的牙膏,和咱用的味道不一样,你试试。”钱昱说着取出一点抹在牙刷上,递给苏玉兰。

苏玉兰接过牙刷,喝了一口水后刷了几下,随后漱口道:“香香的。”

钱昱拿着竹筒愣愣的瞧着苏玉兰,随后魔怔似的往前凑,道:“我闻闻。”说罢便吻了上去。

“唔!”苏玉兰暗地翻了个白眼,微微张嘴咬了咬钱昱的舌头,将其推开,“没个害臊的。”

钱昱闻言脸红了红,低头抿嘴笑了一会道:“对了,玉兰,待会给我取四十两银子来。”

“做什么用?”苏玉兰一听要这般多不禁问道。

“先前不是说要买家店铺吗,与人谈好了三十两,另外十两交给王叔做牙刷柄。”钱昱如实的交代。

“哦。”苏玉兰站了起来,“我给你取去。”

“嗳!”钱昱也随之站了起来,走出柴房,见钱母正在捆一些旧被褥,便道:“娘,这些就放这吧,去时再买新的。”

“你这孩子,这些旧的又不是不能用。”钱母不肯。

“娘,咱偶尔也会回来住几天,留着到时候在用嘛!”钱昱劝着。

钱母一听是这回事,便依着儿子将旧被褥留下。

“阿昱。”苏玉兰从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荷包,递给钱昱。

钱昱接过荷包道:“娘,我先去王叔家把做牙刷柄的银子送过去,一会咱就走。”

钱母一听银子用在正途上,便也点头应允。

“二奶奶,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小水泞见着一家人忙里忙外收拾东西,心里舍不得,舍不得二叔,也舍不得婶娘。

“二奶奶住些日子便回,再说,水泞也可以去县里来看二奶奶,守着二奶奶多住些日子。”钱母弯腰看着小水泞,她这个年纪了,特别喜欢孩子。

“二婶,水泞闹腾着呢……”大嫂闻言说道。

“小孩子嘛,闹腾些正常,她二叔和婶娘现在也没孩子不是,我这老婆子有水泞陪着高兴都来不及呢!”钱母笑的眉眼处尽是皱纹,随摸了摸钱水泞的脑袋,“水泞啊,二奶奶先过去,收拾妥当后就让你二叔来接你。”

“嗯。”钱水泞乖乖的点了点头。

苏玉兰站在一旁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能怀上个和水泞一般懂事的女儿该有多好,可是……

钱昱回来时,顺便顾了几辆牛车,一家人在村里人争相来送别之下,往县里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