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紧张的握着我的手,系好了安全带。

云霄飞车开始晃动的一刹那,我心情很平静,倒是李母大声的问:“允锦,这安全带能经的住我的体重吗?!”

“没事,经的住!”迎着风,我大声的回答。

我想我的心可能真的死了,以前常听同学说坐云霄飞车有多么的刺激,又有多么的紧张,可是直到耳边传来一片尖叫呐喊声,我的心也感觉不到任何的起伏和波动。

在一片尖叫声中,听的最清楚的莫过于李母的声音,像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听的我惨不忍睹。

终于云霄飞车缓缓的降落,我盯着左侧的李母,她已经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两只手使劲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点不刺激。”我站起身,有些失望的去抚她下去。

李母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她双眼复杂的直视着我,好半天才说:“你……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呵,我就是来受刺激的,关键愿望没实现啊。

“这个不好玩,咱们换个。”我瞄了瞄附近的其它娱乐项目,纠结着哪一个才能把我的心刺激的起死回生。”

“要玩你玩啊,打死我也不奉陪了!”李母面色惊恐的瞪着我,指着身后的云霄飞车说:“这玩意小时候慕承外公怎么哄我都没敢坐过,允锦,我对你真是够好了……”

我掏出纸巾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笑着说:“我也没说你对我不好啊。”

待她情绪稍稍平复,我又说:“既然好就好到底吧,咱们到哪边去坐过山车好不好?”

“不好!”这一次,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我保证玩了这个啥也不玩了,晚上陪你去做保养,明天陪你打麻将,后天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这个条件貌似有点诱人,她苦苦的挣扎,最后凄凉的说:“我担心我挺不住。”

“没事,挺不住还有我,我给你力量。”我继续邪恶,明明得罪我的是他儿子,我怎么非得折腾她呢?

李母经不过我的软磨硬泡,再一次的妥协了,我没想到过山车竟然会比云霄飞车坐起来有感觉,最起码我的心也多多少少受了点刺激。

连我都能受点刺激,可想山车停下来后,李母是何状况了……

我盯着面前虚软无力的她,以为过一会就缓过来了,于是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好了,不玩了。”

以我的力道根本拉不起她,李母自己双腿无力根本起不来,她眯着凤眼对我说:“再玩,玩不起了……”

下一秒,她就那样晕了过走。

我一下子晃了手脚,没想到李母竟然坐个山车也能晕过去,心里想着,这下事情搞大了,要是她有个什么不测,李慕承新仇旧恨更不会放过我了!

老马几乎把车子开的飞了起来,到了医院护士们紧急把李母推到了急救室,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心一直在颤抖。

拉着李母跑到游乐园去折腾,就是想看看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感觉,坐了云霄飞车和过山车没达到目的,如今李母进了急救室才让我的心有了深深的紧张感,如果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我有感觉,那这代价未免付出的也太大了……

“夏小姐,要不要通知李先生?”老马向我走过来,征询我的意见。

“你通知吧。”我回答的声音极小,这个时候,我哪还有勇气通知李慕承。

半小时后,事隔一周我终于见到了李慕承,却没料到是这种场合,并且是因为这种事。

“怎么回事?”他走到我面前,像个陌生人一样质问我,眼神淡漠。

“我们玩过山车的时候她晕了。”

“山车?”他眉头一挑,“她有高血压你还让她去玩过山车?”

高血压……心里即震撼又内疚,我哪知道李母有高血压,她又没跟我说过,如果我知道了,我不会这样邪恶的。

难怪她会说怕自己挺不住,原来她是早有预料。

“我不知道……”一句我不知道,就想为自己开脱,李慕承深邃的双眸寒冽的盯着我,“你折腾人的本事有增无减。”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刺的我心微微一麻,但并不痛,我是喜欢折腾人,但对象只有他。

“家属呢?”在我们尴尬的互相凝视中,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

“她怎么样了?”我箭一样的冲过去,比李慕承还紧张。

“心脏受了点刺激,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再受刺激了。”

医生交代完后,与另一名医生向值班室走过去,边走边嘀咕:“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去玩什么过山车,真是拿命开玩笑……”

惭愧至极,我怎么能让李母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李母转到VIP病房时,还没有醒过来,我一直坐在她身边陪着她,李慕承待了一个小时后竟无声的离开了。

他竟然就那样离开了,不是因为他对母亲不关心,而是因为他难道不觉得他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再离开吗?我们什么时候竟陌生的到了这种地步?陌生的连句再见都不用说?

中午没心情吃饭,下午三点李母终于醒了,我一看到她睁开眼,内疚的抱住她说:“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高血压,你骂我吧……”

她虚弱的笑笑,摸着我的脸颊说:“没事,没死就行。”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她摇摇头,意兴阑珊的说了句:“等会吧,现在不太想吃。”

我抚她坐起身,倒了杯开水递给她,然后说:“慕承来过了,等了很长时间你没醒,他公司有事先走了。”

我想让李母心里好受点,就挑着能安慰她的话说,她听了我的话,表现的很平静。

“允锦,你和他吵架了是吗?”

李母一句突兀的话让我有些慌乱,极力掩饰脸上的不自在,解释说:“没有的事,我就是心血来潮。”

“是因为郑尔岚吧?”她继续追问,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解释。

李母才从急救室出来,我不想因为我感情上的问题再困扰她,一心只想让她养好身体。

“允锦,你骗不了我的,你虽然很喜欢撒谎,可你并不擅长掩盖。”

这一句话仿佛直戳我的心底,从来没有人会将我看的如此彻底,包括我的父母。

我决定不再瞒她,况且,坦白是早晚的事。

“阿姨,我想离开慕承,我有些累了”声音黯淡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有些迷茫。

“我果然没有猜错,是因为郑尔岚是不是?”她一把抓起我的手,情绪颇为激动。

我点点头,尽管不想提到她,可这是事实。

“太令我失望了!”她突然厉声训斥我:“人家才刚出现,你就想着消失了?”

“我能怎么办?任何的挑衅或威胁我都不在乎,可是问题出在慕承身上,悲哀的不是郑尔岚的出现,悲哀的是我发现我爱的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爱我……”

想起那一晚,他决绝离开的背影,以及今天再见时的冷漠,我觉得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

“不管问题是出在谁身上,你不争取先放弃,就是懦弱的表现,枉我这么看好你,你果然比郑尔岚容易放弃多了!”

我听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源于我对李慕承和郑尔岚的过去一无所知,因为什么相遇,又因为什么分开,就像一个谜,一个我想知道却没人愿意说的谜。

“允锦……”放软了语气,她像是忠告又像是劝慰:“爱情是一场不分输赢的战争,如果你临阵脱逃,那么等于是不战而败,你希望像我这样吗?像我这样一个人孤单的过一辈子吗?离开了慕承,你还会再爱上别人吗?”

她一连反问了我好几句,我无从回答,虽然这样懦弱的我连自己都讨厌,可我真的有些累了,我根本就看不到未来,李慕承好比那沧海,我站在隔岸处,沧海的另一头,根本无法让我期待……”

“我劝你不要放弃,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不想让你留下遗憾,允锦,我不勉强你,再给慕承一点时间,也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吗?不到紧要关头,不要轻易放弃好吗?就算……是阿姨求你了。”

我抬起忧伤的双眸,哽咽道:“只怕到最后伤了的仍然是我的心。”

眼泪无声滑落,我告诉李母:“曾经一个占卦先生说过,我是一个对爱执着的女人,我这一生感情十分复杂,会被爱囚的很深很深,当时我不理解,现在我终于有些明了,虽然他的话不能完全当真,但若是真的,那个囚我的人,一定是您的儿子。”

李母有些震惊,但眼神继而平静。

“任何事都是没有绝对的,姻缘都非天能注定,一个占卦先生的话你又岂能当真,如果你一直记着他的话,你会一直往相反的方向走,直到有一天,你一回头,才发现你的爱再也寻不见。”

她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那么不喜欢郑尔岚,而倾向于我,甚至听到我要放弃不惜苦苦的求我留下。

“如果慕承选择了别人,我再坚持也是枉然。”一句话决定了一切,哪怕我不放弃李慕承,如果他放弃了我,我依然还是得走。

“没人比你更适合他。”

“林……”我刚想提到郑尔岚,她迅速打断:“那个女人,是最不适合他的。”

一个人总有他适合或不适合的人,只是李母又怎么知道谁才是适合或不适合李慕承的人呢?就算是她亲生的又怎样,感情的事谁也垄断不了。

“允锦,听我一句好吗?不要轻言放弃,最起码在慕承还没有做出选择的时候,不要这么轻易就逼他做出选择好吗?”

心里很矛盾,很挣扎,在去与留之间,一筹莫展。

“你让我陪你坐云宵飞车,陪你玩过山车,我明知自己可能挺不住,也为了让你高兴而向你妥协,难道让你对我妥协一次就这么难吗?”

在李母迫切而犀利的眼神下,我终于妥协的点了头。

一切随遇而安,这一次我就当是为了李母坚持着,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让自己学会不在乎,如果没有人在乎我,我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

李母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来接她出院的竟然是李慕承,这三天里,他一次没来过,只是打过两回电话,也许他不是不想见他母亲,他不想见的只是陪着他母亲的我。

我们已经有好多天没再说过话,看到他的一瞬间双眼一片模糊,我故意站在医院的过道里,眺望着窗外,这样就不会让他看到我忧伤的双眸。

他把母亲抱上了车,老马跟着后面拿东西,我没有跟过去,片刻后老马折回身对我说:“夫人在等着你呢。”

恩,我点头,使劲拍着僵硬的脸颊,努力装作无所谓,既然有人看起来无所谓,我一定要比他看起来更无谓。

站的有些久刚迈开步伐,腿一阵痉挛,我竟然抽筋了,顿时痛的蹲下身,眼泪夺眶而出。

坐在了地上,双手搂着小腿使劲的揉捏,哪知越捏越痛,像故意不让我走一样,持续的痛着……

“怎么了?”久违的声音,我抬起头,迎上的是李慕承深邃的双眼。

继续揉着小腿,我不想解释任何,片刻的沉默后,他蹲下身,或许是知道了原因。

他双手握住我的小腿,使劲的拉直,我痛的紧咬着牙,眼泪更是无法抑制的迸出眼眶,腿虽痛,心更痛。

疼痛感渐渐的消失,我慢慢缩回腿,李慕承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说:“抽筋的时候,越这么抱着越痛,伸直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话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他去说的丝毫不带感情。

用力的站起身,我亦步亦趋的向医院外走去,李慕承留给我的只是俊挺的背影,若放在以前,他应该是抚着我的,那些原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终是抵不过郑尔岚的出现。

“允锦,怎么才来?”李母眉头轻拧的望着我,继而转向李慕承,查看我们脸上是不是有争吵过的端倪。

“刚腿抽筋了。”我没有撒谎,事实就是如此。

车子从医院开到李家,不过短短的二十分钟,对我来说却无比的漫长。

我抚着李母到了楼上,替她整理好床褥,然后陪着她聊天,一直聊到她入睡,下楼的时候,李慕承坐在沙发上。

我从沙发上拿起背包,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那我唯有成全和配合。

一只手臂用力的拉住我,接着他打破了沉默:“鱼和熊掌我从未想过兼得,况且你也不是鱼,她也不是熊掌。”

“那是你的事。”我冷冷的回了五个字,倔强的不肯回头。

“那对镯子……”

心一揪,我迅速打断:“我不想再提。”

“你为什么这样?。”

这一次我回转了视线,坚定的说:“我为什么这样?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挣脱他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晚,我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给他那么深情的呼唤,却唤不回他一个坚定的转身,那一晚,我的心成了他走过之后的深渊,没有留下一丝缱绻。

忆园里突然变得冷清了许多,许是李慕承许久不曾来的缘故,有时候我会想,也许那一天他拉住我的时候,我不要维护那可怜的自尊,我们可能早就已经重修于好。

闷热的七月,骄阳似火,闷得人心都跟着慌,打开空调,我躲在房间里哪儿也不想去。

咚咚……陈妈来敲门,手里端着一碗绿豆汤。

“快喝了它吧,清清火。”她将绿豆汤递到我面前,道了声:“谢谢”我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夏小姐,想跟你说个事。”陈妈欲言又止的盯着我。

“哦什么事,你说?”

最近我迷上了绘画,除了上班时间,其余的时间全都用在了绘画上,当所有的精力倾注于某一件事物,你会发现原本浮躁的心很容易趋于平静。

“我女儿生了,我女婿是个孤儿,从小死了娘,所以现在……”她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我停下手里的画笔,关切的问:“所以你女儿现在月子没人照顾是吗?”

“恩恩。”她用力点头。

“那你赶紧收拾衣服去照顾吧,这种事我能理解的。”

陈妈面露喜色的连声道谢,我从首饰盒里翻出一块玉观音,然后递给她说:“这个给你,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行,不行,怎么能要夏小姐的东西。”她连连摆手。

“拿着吧。”我硬是把玉观音塞到她手里,双眼迷茫的说:“这些东西我以前用不上,现在就更不用上了。”

李慕承送的东西从来都是价值不菲,可是在我看来,再名贵的东西,也抵不过他一个专注的眼神。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陈妈收了我的心意,关切的嘱咐。

“没关系的,我总是要习惯无人照顾的一天。”别有用意的一句话,陈妈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天离开了这里,我迟早要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一整个下午,我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了绘画上,火热的太阳渐渐南下,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半,看来我得出去溜达一圈,不然这样早晚得闷出病来。

步行走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些吃的喝的,正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嗳,你给我站住!”

回转头面对超市黑压压的人群,我并不知道这声音从何处而来,于是调转头,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你给我站住!”

“就说你呢,别走,站住!”

我疑惑的再次回头,怎么觉得这话好像是冲我来的,可是我明明没有发现我认识的人啊。

“说的就是你!还走!”这回我确定了,声音确实是冲着我来的,并且竟然是在我最狼狈时遇见的帅哥赵子昂。

不知为何莫名的感到心虚,我扔下手里购物车,迅速往超市的出口跑。

“给我站住……”赵子昂在身后拼了命的追上来,那架势就像是我欠了他的钱,准备逃之夭夭一样。

再怎么用力的跑,也跑不过一个大男人,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终于绝望的停下脚步,大声怒道:“你有病啊,追老娘干什么?”

一边重重的喘着气,一边双手叉腰瞪着面前的赵子昂,他明显看起来气愤不亚于我,恶狠狠的盯着我看了半天后,才大声吼道:“你这女人是不是欠我钱???

“老娘什么时候欠你钱了?!”我忍不住又暴了句粗口。

“你不欠我钱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他继续瞪我,仿佛真想把我一口给吞了。

是啊,我跑什么呀?我一不欠他钱,二不欠他情,我到底跑什么呀我?

“我看着你讨厌行不行?别再跟着老娘!”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转身就走,哪知赵子昂竟然在身后大声的喊道:“我喜欢你行不行,我就缠着你!”

愣生生的我呆住了,缓缓的转身,我走到他面前,用手指在他额头戳了戳:“你这地方还真是病的不轻,赶紧的,医院拍个CT去吧……”

“行啊,你陪我一起去。”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使劲的挣脱,威胁道:“再不放开,我喊非礼了!”

“喊,使劲的喊,喊累了我替你喊。”

他像个无赖一样死死拽着我的手,往他的车边拖,我见过极品,见过不要脸的,就是没过他这样的。

看来这家伙不能来硬的,于是我放软声音说:“你有啥子目的你就说吧,老娘听着。”

“你叫啥名?”他转过头问我。

“季雨。”我骗他,又不认识,没必要说真话。

“你再敢自称老娘,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把我吃了不成:“老娘,老娘,老娘……”我挑衅的望着他,一连说了好几句老娘。

他邪恶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然后趁我不备,一把将我扛在了肩膀,我大惊:“赵子昂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告你骚扰,我告诉你老娘可是律师,老娘让你蹲局子你信不信……”

狠狠的将我摔进车里,他关了车门,引擎一发动,车子和他的人一样,嚣张的差点飞了起来。

我当真掏出手机拨了110,拿知电话还没接通,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啪一声从车里扔了出去。

我没想到被人欺到了这份上,愤怒的拉扯他的手臂:“停车,放我下去!!”

车子开始东倒西歪的没了方向,我越是拉扯他越是加速,还不忘提醒:“撞死人了你负责啊!”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愤怒的跳下车,我指着他大骂:“别让老娘再看见你,否则新仇旧恨一起算!”

跑到路中央拦车,他又追了上来,“你陪我进去,等会出来我赔一百个手机给你怎么样?”

“去你大爷的……”用力踢了他一脚,他吃疼,我甩头就走,用力的将我拽回来,他铁了心跟我耗上了。

“别浪费时间了,陪着我进去晃一圈,我马上放你走。”我越是挣扎,他越是束缚。

正在拉拉扯扯之时,一辆熟悉的车从我们面前一跃而过,车子停的位置也是酒店的方向,接着从车里下来一个人,令我心又紧又痛的人。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李慕承,已经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他当我是空气,我当他是狗屁。

一个人不在乎你的时候,你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在乎,就像此时,他明明看到我被一个男人拉着,却也当没看到一样决绝的转身就走。

寒气从脚心一直往上涌,我突然放弃了挣扎,平静的望着赵子昂说:“你让我陪你进去做什么?”

“里面有个宴会,我老子非让我参加,因不满他给我安排的女伴,所以你得陪我进去得瑟一下。”

“得瑟?”我觉得奇怪,“因为什么得瑟?”

他打量着我,从上到下,看的我心里毛毛的,“因为你漂亮啊,比我老子给我找的那些个女伴养眼多了,所以我领着你进去,难免要得瑟一下。”

无奈的摇摇头,我不可思议的问:“你是不是没见过美女啊?比我漂亮的多了去了,你干吗死缠着我不放?”

“不是说了嘛,我喜欢你呀,美女是多,不一定个个有感觉,我就对你有感觉,虽然你野蛮了点。”

听他口气,好像还挺委屈求全的。

“那好吧。”我同意了。

他对我前一秒还拼命反抗,后一秒又突然妥协的态度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往多处想,胳膊一伸,像个恶霸一样:“来,挽着,面子要给我做足啊。”

呵呵,我吃笑,心里却酸的要死。

他不会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改变心意,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就是想看看那个男人李慕承,在面对我和另一个男人出现时,到底能无视到什么程度。

跟着赵子昂走了进去,果然又是一场商业聚会,这样的宴会我已经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只是头一回,我挽着李慕承以外的男人出现在这里……

——心里颇多的感慨,又有多少的无奈。

来参加宴会的人将眼光齐刷刷的扫向我,那些眼神多半是复杂的,在B市谁不认识李慕承,谁又不知道李慕承曾经有个情妇叫夏允锦?

我不用在乎别人会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女人,早在三年前,在这些人的眼里,我就已经不是好女人。

我心里很愉悦,李慕承的情妇竟然挽着另一个男人,这对面子如金的某人来说,可以想象有多么不能容忍。

他不是漠视我吗?那就继续漠视吧,不能忍的漠视下去,我怎样都无所谓。

“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感谢大家来参加这次的宴会,今晚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庆祝一下我儿学成归来……”

我仔细盯着说话的人,怎么好眼熟,想了半天才恍然,这不是B市的市长王东阳么。

乖乖,原来是市长办的宴会,难怪已经不怎么参加宴会的李慕承,都给面子的过来了,只是不知道这市长的儿子又是何方神圣……

“王市长,让令公子上台给大家照个面吧。”台下不知何人说了一句,其它人立马跟着附和。

“无聊。”赵子昂撇了一眼人群,翻了翻白眼。

“人家说人家的,管你什么事?”我没好气的冲了他一句。

哪知我话音刚落,王市长的视线向我们移过来,接着说:“楚飞,上来一下。”

楚飞——我的天哪,我有些晕了,难道市长的儿子是赵子昂吗?可是不对啊,市长明明是姓王的,怎么会有个姓楚的儿子?

哎……赵子昂长长的叹口气,竟真的走了上去。

“大家好,我是赵子昂,刚刚从剑桥归来,以后还要请各位前辈多多指导……”

我震惊的望着他,脑子乱的像一团麻,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莫名其妙的认识了市长的儿子?

一想到我问候他妈的那些话,额头忍不住冷汗直流,如果他真是市长的儿子,那我不就等于骂了市长的老婆吗?罪过啊罪过,不知者无罪啊无罪……

默默的念叨,赵子昂后来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到,耳边只有嗡嗡的声音。

“哎,真是麻烦。”肩膀被人一拍,我迅速抬起头,想看看谁跟我说话。

“季雨,咱们得找个机会溜了。”靠,我在这满腹疑问,心惊胆战,他倒是像什么事也没有,竟想着怎样伺机溜走。

“你是市长的儿子?”我问。

“恩。”他点点头,视线扫向黑压压的人群,断续寻思着怎么溜。

“市长不是姓王吗?”我疑惑不解。

他心不在焉的回我:“跟我妈姓的,我妈姓楚。”

“……”

真是无语至极,怎么又来一个跟妈姓的,这年头是不是都流行跟妈姓啊?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市长的儿子?”我语气责备,心想你要是早说了,我至于一口一声老娘吗!

“你又没问。”他无辜的瞪我一眼,敢情像是我错了似的。

“允锦,过来一下。”低沉的声音至身后传来,我迅速转身,看到了那张令我心动也会心痛的脸。

赵子昂有些发愣的皱了皱眉,低声问我:“他是在跟你说话吗?”

我点头,刚想说是的,他立马压低声音冲我吼道:“你不是说你叫季雨吗?他怎么喊你允锦?你这该死的女人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我揉了揉耳膜,理直气壮的说:“你不也没跟我说你的真实身份吗?”

“那是你没问,可是我问了,我问了你干吗不跟我说真话?”

他根本无视在一旁冷着脸的李慕承,听王市长说他是刚从国外回来,难怪不认识李慕承,敢这么当着李慕承的面质问我的赵子昂,上帝是会原谅他的……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我反问。

他有些茫然了,看了眼李慕承,他又问我:“你的意思你其实就是叫季雨是吗?”

“恩!”果断的点头,心里补充一句,小学的时候叫季雨,中学改名了……

“允锦,过来。”李慕承明显已经耐心尽失,他丢下冷冷的一句话,率先向酒店外走去。

我抱歉的对赵子昂笑笑:“今天先失陪了,我朋友有事找我,咱们改天再见。”

我对他挥挥手,他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这么急着跟出去,倒并非是因为李慕承,而是赵子昂那小子竟然是市长的儿子,干我们这行的,当官的实在惹不起也伤不起啊……

出了酒店,一阵凉风袭面,秋天,终究不会太远了。

远处李慕承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手中夹着一支烟,小小的亮光一闪一闪,即使只是背影,也能让我莫名的心痛。

这么久了,为什么都不肯向我解释一句,明明那一晚是他伤我心在先,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对我不理不睬,不管不问?

他怎么会知道那对镯子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原本一对象征幸福的镯子,硬生生的被拆分的阴阳两隔,我把那一只孤单的镯子藏的严严实实,就是因为我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慢慢的向他走近,明明脚步是在不断的前进,却又觉得他远的那么遥不可及。

“什么事?”站在他身后,我压抑着情绪问。

他回过身,掐灭了烟头,将身体慢慢的向我靠近,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强迫自己镇定,不要被迷惑,不要被动摇。

“你是再给我带绿帽子吗?”

呵呵……我觉得好笑,其实如果他问我为什么会和赵子昂认识,我或许还会解释一下,但他竟然问我是不是再给他戴绿帽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很重视这个问题吗?

“不可以吗?”我挑眉,想起郑尔岚,我觉得他没有资格这样质问我。

“当然不可以。”他说的理所当然。

“难道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了?”反唇相讥,他果然还是这么霸道。

走到我面前,他什么也不说敲了敲我的脑袋,我郁闷的抬起头质问:“为什么敲我?”

“看看你的脑袋是什么材料做的。”他若有所思,接着双眼复杂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反问:“我就算放火,也是往你这烧,你点灯呢?点哪儿去了?”

无限感慨,还是头一回,我发现李慕承也有说话这么幽默的时候。

“你的那把火早在半途中被已经被洪水淹没了。”我讽刺的看着他,他应该明白洪水指的是谁……

“淹没了是吗?”他突然拥我入怀,暧昧的低语:“很好,你现在成功的又点起了一把火。”

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让我心里一时间有些迷乱,不断的警告自己:“千万不能沦陷,千万不能动摇……

“放开我。”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禁锢的动弹不得。

“既然火是你点的,就得由你来扑灭。”他拉开车门将我塞了进去,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挟持到这里,现在又被一个对我若即若离的人挟持着离开……

想起他之前对我冷漠的态度,我觉得我受够了。

李慕承直接将车子开到了忆园,我指了指红砖绿瓦的别墅,讽刺了句:“也许它已经不认识你了。”

“有什么关系,你认识我就可以了。”身子一倾,他冰冷的唇吻住了我,舌尖处的挑.逗,激起了我心里一阵阵的涟漪,同时也引发了我心里所有的委屈。

用力推开他,我冷笑:“我认识的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愤怒的跳下车,蹬蹬地向内走,高跟鞋把地板踩的格外的响。

我上了楼,李慕承也跟了上来,我怒视着他说:“你跟来做什么?”

“你以为呢?”他用力拉扯领带,接着把身上精致的西装脱了扔地板上,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告诉你,你别想发泄的时候就来招惹我,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你泄欲的工具,你想——”

“啊——”话没说完,他已经低下头,在我胸前重重咬了一口,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你……”痛的双眉紧紧靠拢,我正想发火,李慕承火一样的唇霸道的堵了上来,他的吻就如同罂粟,让我深深的中毒,却又无药可救。

大掌不安分的从我衬衫下摆探进去,在经过胸前时,一把扯下我的文胸。他知道我会反抗,所以用身体紧紧的抵着我,轻轻的喘着气贴着我的耳际说:“允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