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闻言,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说道:“会过去的。”

夏欢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趴在傅西洲的身上,身子一颤一颤的。

她当然知道会过去的,只是她心里依旧放不下罢了。

月初因为夏欢的离去,整日以酒消愁,甚至跑到最有名的青楼,夜夜笙歌。

他恨那个叫夏欢的女子,他更恨自己,控制不了他的心。

阿欢,你就是歌狠心的女人,你真的……

阿欢你在哪里?为什么?要离开?

阿欢……

阳春三月,繁华盛开。

夏欢望着园子里的蔷薇花,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终归只是梦一场。

“咳咳……”她捂着自己的嘴,轻声的咳嗽。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恍然间,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她的身边走来。

“阿初……”夏欢伸出手像要抓住他的身影,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

他来探望他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原谅自己了呢?

“阿初,自从那一次离开之后我便后悔了,我不该欺瞒你的我的病情。”夏欢看着月初轻声的说道。

她的神情有些懊悔,眼底带着忧伤。

想来是真的后悔了。

月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良久才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脸,然后说道:“傻丫头……”

“你跟我说实话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让我伤心的话呢?”月初的语气虽然是质问,但是却带着宠溺。

夏欢听到他的话,哭得更加的厉害,朝轻声的说道:“阿初,我没有办法,我不想让你难过,所以才……”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只会让我更加的痛苦。”月初朝夏欢轻声的说道。

夏欢的眼中带着一丝丝的抱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阿初,对不起……”

她憋了好久,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当傅西洲感到园子的时候,发现夏欢已经昏了过去。

望着她那憔悴的模样,他的心口猛的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割了自己一刀似的。

他将夏欢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往房间走去。

这丫头唯一的确定就是性子太过于倔强,总以为是对别人好,却不想将自己伤得更加的深。

傅西洲望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夏欢,眼睛有些心疼。

“傅西洲,若是我离开了,将我火化了吧。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陪在他的身边,可是我遇到他的时间太短了。”夏欢微眯着眼睛,抓着傅西洲的手,轻声的说道。

“所以,离开以后就让我守着他,我亦甘之如饴。”夏欢的声音有些虚弱,沙哑的说道。

傅西洲望着她,眼底有些心疼,轻声的说道:“不要说了,欢儿,你安安休息吧。”

夏欢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我唯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了,总是让你替我背黑锅。”

傅西洲朝她微微一笑,说道:“欢儿,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你大可不必在意。”

他有时候总是觉得,他前世一定是欠了夏欢银子,否则今生又怎么欠她呢?

夏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随后便望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似的,难受。

傅西洲见她那模样,有些担忧的喊道:“欢儿……欢儿……”

他连续喊了几声她都没有反应,他的心猛的一慌,像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似的。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放在她的鼻尖,脸上带着沉痛,随后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还好,她只是睡着了。

这几日,他总是很怕她这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只是他却发现她的身子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流得血也越来越多。

四月无香性薄凉,半生回顾半荒唐。

望着着窗外桃花盛开的姿容,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夏欢朝身边的傅西洲说道:“傅西洲,能带我去看看最后一眼桃花吗?”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桃花,她总觉得桃花有些矫情,不比那蔷薇来的清冷,潇洒。

只是如今,她却觉得她与这这桃花有些相似,表情矫情,可是谁又知道背后的孤冷呢?

但是月初却极其的喜欢桃花,所以她这应该算是爱屋及乌吧。

傅西洲望了她一眼,随即便说道:“好。”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她。

只是望着她那日渐消瘦的身子,他有些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替她承担这些痛苦。

望着满天的桃花,夏欢想起了那一夜她和月初亦是靠在桃花树下,数着天空中的繁星。

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她最开心的。

夏欢靠在傅西洲的怀里,轻声的说道:“都说这桃花多情,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它曾用半生的时光追寻,到头来却发现只是空梦一场,到底也是个痴儿。”

傅西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夏欢的话,他知道她口中的“它”指得不过是她罢了。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男子,那个让她耗尽生命也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男子。

他其实是羡慕月初的,因为他可以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彼时,清风徐来,满天的花瓣飘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清香。

“傅西洲,你说我是不是就要走了?”夏欢看着傅西洲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

傅西洲的眼中闪过一抹沉痛,随即便说道:“欢儿,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

夏欢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知道这些日子傅西洲都是在安慰自己,她自己的身子她当然知道。

“傅西洲,你能帮我一件事情吗?”夏欢朝他轻声的问道。

“欢儿,你说。”傅西洲应道。

夏欢望着满天的桃花,轻声的说道:“你知道南柯吗?那是我这一生唯一收的徒弟,也是我带大的,若是你遇到他了,请不要将我离开的消息跟他说,我怕他会难过。”

她的那个徒弟有什么事情总是憋在自己的心里,不肯跟别人说,她怕他会把自己憋出病来的。

傅西洲听到南柯名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她难道不知道南柯已经战死的消息吗?

可是如今看着夏欢那模样,她确实不知道。

果然是师徒,连离开交代的话都一样。

他记得南柯离开的时候,也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傅西洲,若是我死了,请你不要告诉夏欢,我怕她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你不要看她总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夏欢其实就是个爱哭鬼,遇到什么事情总是哭哭啼啼的,我可不想在地府里不得安宁。”南柯又继续说道。

傅西洲没有回答夏欢的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若是她知道南柯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她怕是会奔溃吧。

突然,半夏望着眼前的某一处,随后便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随后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傅西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夏欢的身子,然后痛哭。

她终究还是走了,她一点机会也不留给自己,她是个狠心的女人。

“欢儿……”傅西洲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将夏欢火化,随后便将她的骨灰葬在桃花树下。

守了她整整七天,他才起身离开。

望着石碑上的字,他的眼睛微湿,声音沙哑的说道:“欢儿,你在那边还好吗?”

他想,她在呢个世界已经很好吧,至少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也没有生老病死。

自从夏欢离开以后,月初便夜夜笙歌,流连于青楼。

他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酒坛子,嘴里不断地喊着:“阿欢。”这两个字。

他后悔了,后悔将夏欢放走,后悔自己没有将她留下来。

阿欢,你在哪里?为什么?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时光若是可以重来,他依然不会后悔遇到她……

他唯一觉得遗憾的便是,就是将她放走……

阿欢,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能回来,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叫夏欢的女子,也没有那个爱了他两百年的女子。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阿初,醒醒……”恍然间他的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出现的人儿,随即有些惊喜的问道:“阿欢,是你吗?”

她来了?那是不是她以后都不会走了呢?月初有些激动的将她抱在怀里,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阿欢,你终于回来了,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阿初,你不要在这样伤害自己了,你这样子我看了会很难过的。”夏欢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望着满地的酒坛子,轻声的说道。

她其实一点也不夏欢他喝酒,她觉得他不应该是这般颓废的模样,而是意气焕发的美少年。

“只要阿欢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月初朝朝夏欢沉声低喃道。

夏欢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眼中闪过沉痛,她又何尝不想留在他的身边呢?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阿初,你忘了我吧。”夏欢睁开月初的怀抱,声音沙哑的说道。

若是忘了她,他可以回到原来的模样,她也会很开心的。

她错了,她不该那么的自私。

她无意间闯入了他的生活,将他平静安稳的生活弄得满是伤痕累累。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对不起,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