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盼着你好，可是，世事岂能都遂了你的意呢？”
王雨萱淡漠的说着，看向我的眼神里，有点惋惜。
“你什么意思？”
我将指间夹着的香烟捻灭，伸出手，准备向她要第二支。
“今天你没这个机会了。”王雨萱很果断的将香烟放回了包里，重新看向我后，她若有所指的说道：“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我想你会懂得的吧？”
“你是指，她今天跟那个男人喝酒的事儿嘛？”
“你觉得呢？”
“她跟陆伟，本来就算朋友，表现的有点亲密，没什么吧？”
我这不单单是给张瑶开脱，也是在尝试着说服自己......
“真的么？”
“反正不会是假的......你现在还小，没有过多的社会阅历，等你大一大，工作了，就会知道，为了生活，你不得不学会妥协，她在公司的地位，已经被人威胁到了，她必须要找一个强有力的援手，才能度过难关。”
“可我不会坐出这些事情。”
“......人跟人的行为方式是不一样的，博瑞是她父亲交给她的。”
“如果有天律所面对危机，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儿。”
“你是你，不是她。”
“师哥，爱的这么卑微，不累吗？”
王雨萱不解的看向我，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我不卑微啊，你看我哪卑微了？我帮不上她，还不许别的男人施以援手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我总不能自私的，让她只跟我一人接触的。”
“老王头嘴里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人都会变。”
回了这句话后，不知怎的，我心里有些痛，要说张瑶跟陆伟的那种举动，我不吃醋，不恼火，一定是骗人的假话，偏偏我现在就要微笑着说谎。
“摸着你的良心说。”
王雨萱并没有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她继续逼问道：“你不觉着自己很委屈吗？”
“成年人的字典里，不存在这两个字。”
“甭说那话，我也是成年人，我也爱过......你别用过来人的口气跟我说话。”
“成。”
我点了点头，带着点火气，对她说道：“就算我吃醋了，就算我委屈了，就算......我他妈在这段爱情里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卑微了，又有什么关系？为了爱，付出这些，有什么不行？”
“承认就好。”
她打了个响指，回身很粗鲁的拽起背包的带子，再度将香烟拿了出来，直接扔给了我，“我知道你最需要这个，条件什么的暂时放到一边，我们好好聊聊。”
“你非要我把一个男人最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来的样子，给你看吗？”
“谁都有想死的时候，我不介意看到你鳄鱼的眼泪。”
“我不会哭的。”
摇了摇头，我强忍着心里的酸楚，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我承认，自己现在很脆弱，也需要一个人来安抚......但我不会找面前这个姑娘来安抚，因为她很纯粹，纯粹到了一个太过自以为是的地步。
她习惯了用自己的三观来要求别人。
我相信张瑶，即使我们有了矛盾，我也相信她，我不想听别人来评价她，因为他们都没有跟她接触过，不知道她有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她本就没做出什么违背原则的事情。
她不是她，我不想听到她来诋毁她。
......
这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说话，王雨萱在看着我，我在吸着香烟，我们之间很安静，也很和谐。
但我忘了，时间并不会停留在这一刻，当我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之后，王雨萱开口说话了，“说说吧。”
“说什么？”
我本着装傻到底的精神，对她说道：“是要说晚安吗？”
“陈默，你这是在逃避。”
“你这丫头，师哥都不叫了，欠收拾了啊。”
“师哥，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心么？”
“关键是，有什么好谈的？”我没有理会她渐渐开始变冷的眼神，继续说道：“在你这个年纪里，谈理想才是最好的......而我偏偏不能跟你谈理想，因为我已经不能对自己的人生耍流氓了，至于其他的，你准备让我说些什么呢？”
“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
“行！”
王雨萱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来告诉你谈什么，就谈你，谈她，谈你们之间的爱情。”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儿，为什么要跟你一孩子说？”
“陈默，你大爷！”
骂了一句之后，王雨萱直接走到我面前，抬起头，指向门外，“今天你不说，甭想离开这里。”
“嗨？你这属于非法拘禁了啊。”
“我他妈就违法了，你能把我怎么的？”
“......”
我无奈的看着她，“你为什么非要问呢？”
“因为我想看看，我爸那么看重的男人，为什么在爱情里会像个卑微的傻逼。”
“你也知道，那是爱情啊......还是一段不对等的爱情。”
“所以，你就变得不再是自己了么？”
我不想承认她的观点，但我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偏偏印证了她的观点，无话可说的情况下，我只好点了点头。
“不累吗？”
“真的爱了，你就不会计较这些了。”
“哪怕她给你戴了绿帽子？”
王雨萱的这句话，就像是引燃炸药的一丝火星儿，我登时来了脾气。
“别以为我把你当妹妹，你就可以随意诋毁她！”
“就算没给你戴，也不远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你。”
“爱与不爱，跟你没有关系。”
我眯起了眼，语气冰冷的说：“我想不通你为什么非要诋毁她，也不知道老王当初是怎么形容我的......爱情，永远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儿，既然选择了在一起，就一定要相信对方，你没跟她接触过，就别肆意妄为的评论她。”
“你真的彻底傻掉了！”王雨萱眼圈渐渐有些泛红，声音中也带着点哭腔，“你知道我去找你之前，去哪了吗？你又知道，在那段时间里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行，那你看看这个吧。”
王雨萱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了手机，过了片刻，我的微信提示音便响了起来，我看向了她，“给我发了什么？”
“你先看，看完再说话。”
......
我没有立刻拿出手机，而是在思索......刚刚的那一瞬，我冒出了一个很荒诞的想法：王雨萱从来到酒店就很不正常，言语中一直都在诋毁张瑶，这跟平时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会不会是她当时并没有跑远，只是藏了起来？也恰好在我去找她的那个时间里，她看到了什么东西？
很可能就是这样了！
越是这么想，我就越慌张害怕......
“怎么，不敢看了？你不是相信她吗？”
王雨萱恰到好处的出声发问，成功的刺激到了我的神经。
“你给我发的是什么？”
“你看不就知道了么？”
“我......我让你告诉我，不行吗？”
“还不是你不信任她？”王雨萱嗤笑一声，“师哥啊师哥，别把爱情形容的那么伟大，人都是自私的，在你迟疑的那一刻，就已经告诉了我，你并没有多么爱她，确切的说，是你并不看好你们之间的爱情，就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还试图让别人去信，你说，这个笑话，好不好笑？”
此时的她，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将我所想的东西，都给说了出来。
我没有言语，默默地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确定自己想好了所有的可能之后，才解锁，点开了我们的微信对话框。
她给我发来的是一张照片，里面的我，正佝偻着背，跟电影中的那条狗没什么区别......
“怎么是我？”
“那你希望是什么？”
“我......”
“师哥，其实相信她没错，相信爱情也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
“呵，呵呵......”
这一刻，我终于被她剖析了透彻，也意识到了真正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是啊，自欺欺人，最是可笑，也就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爱情太过不对等了，我才会质疑，才会愤恨......就像我给她开脱时说的那样，朋友之间的亲密，很正常。
可事实就是，因为那样的正常，我变得恼火，变得不敢面对，然后开始责怪，甚至还会被害妄想，觉得自己被她给绿了。”
我颓然的坐到了地上，微微抬头，看向王雨萱，感慨道：“你赢了，这些才是你想看到的东西吧？”
王雨萱蹲了下来，“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
“我看清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