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武眼前的黑猫此刻正蹲坐在地上，一爪撑着下巴，一爪截了段藤蔓在地上划拉着玩。感觉到时间的流失在心中带来的重压，黑猫弹起身子，一把打掉了右武手中的花盆，有些忿恼地说道：

“你还没明白吗，它们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魔鬼，秩序迟早会被它们打乱！”

“你所做的一切，看似是在积极拓展人类的视野，但你就没有发现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你能够控制得了的吗？”

“不仅是植物，还有人！”

“她们只是一些比较神奇的植物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右武望着此刻的黑猫，指了指周围如同原始森林一般的景象，“我至今坚定地认为，这件事与我培养的多肉没有关系！”

“至于人…”右武想到了两年前那个陪在自己左右的年轻人，转瞬之间似乎已经形同陌路。

“是与你培养的多肉没有关系，但却与其他植物有关系！”

“我也没有否定这件事与其他植物没有关系，我关心的是——那些植物到底什么来历，难不成与我上交国家的化石有关系？”

陆右武说出这话后才觉得自己这样想也许真的多虑了，毕竟如果对方有研究成果，可以走正规程序直接和自己对话，不用如此偷偷摸摸。

“这种完全由你造的孽，我们就不做过多讨论了。”黑猫急忙打断右武，再次开口说道，“我主要是告诉你两件事——不过我发现你现在根本紧张不起来！”

黑猫知道陆右武的年龄，但是眼前的青年不仅样貌上没有那个年龄段的成熟，心态上更没有相应的稳重，怎么看都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也许植物有关系？”黑猫呢喃道。

“这件事需要紧张吗，以我的实力，半年我也可以做到这种效果！”右武指了指已经完全停止生长的藤蔓，略带不屑地说道，“还有，你不要以为我就是这种性格，这其实都是被那群植物逼出来的，本来的我可是很稳重的！”

“也很老，是吗？”

听着黑猫的神补刀，右武嘴角一抽，旋即摆着手掩饰地说道：“我现在最好奇的就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右武虽然猜测到了神奇这一方存在的可能，但他始终没有确切的证据。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黑猫瞧了右武一眼，懒洋洋地靠在了墙边，它的紧张感也被右武整得无影无踪。此刻的它也看开了，反正自己掌握的信息对眼前的这个家伙是至关重要的，他要不要听、听不听得完都是他决定。

“她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来找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昨天她的行为都在不断地暗示房主——从最初给多肉喷药水，到后来外出参观其他植物，她都在重复一句话，那就是有事就找你。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可能与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有关系！”

黑猫伸出爪子舔了舔，然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其实，我并没有多肉的意识，虽说是她赋予了我这种高级的思考和表达能力，但她的事情在我的脑海中只是部分回忆而已。虽然她不够强，但是她的辅助效果很棒！”

“你确定？”

右武忽然间严肃了起来，他知道黑猫讲述这件事情，并不单单是在理清它和多肉的关系，更是将这种可能直接拓展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眼下便是直接和神奇的打算关联了起来。

“我之所以不同意先前神奇提出来的进军军工行业的建议，主要是为安全着想，毕竟小布的能力是将所有所有事物同化成植物，就像多肉便是闹钟的植物体形态。如果小布也能够将武器同化成植物，那么现今的任何手段都将无法阻止武器的流转，很容易就能渗透到关键人物身边。”

右武顿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虽然可以通过限制植物的流转来限制这些特殊武器的流动，不过你却再次提出了一个难题——动物能够通过吞食植物获得一定的成长，如果人类吞食了相关的植物呢，后果不堪设想！”

“我可不认为所有的植物赋予其他生物的，仅仅是高级的思考和表达能力！”

右武望着黑猫，自知眼前的一切只能归因于神奇植物，可他仍旧不能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神奇植物的确存在潜在的危险性，但就像人类研究出来的武器一样，合理的开发与利用必定能够造福苍生，毕竟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黑猫说罢收起玩笑的姿态，对右武郑重地说道，“切记，它们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魔鬼，还是少接触为妙！”

“难道让她们悲伤的死去吗？”右武想到那个还躺在实验室中等待自己的朋友，抿着嘴唇说道，“我觉得她们还有向善的希望，只要正确引导，就不会为虎作伥。实在不行，我就带她们回原来的植物园，远离世俗的纷争，只要不让她们接触那些危险分子就万事大吉！”

说到那个原来的植物园，右武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那个一双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一大一小的身影，此刻在记忆中竟慢慢模糊而去——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回去了。

“最后我还要提醒你的是…呕…”

黑猫似乎有些不舒服，在听右武的打算时就已经萎靡不振，现在开口话到一半直接干呕起来，几声之后就已经有黑色的气沫出现在了嘴角，粘在了修长而绒白的胡须上。

“猫咪，你怎么了？”

右武急忙接住晃晃悠悠的黑猫，将它放在地上，脑袋枕在自己的手掌上。

“可能这就是思想自由的代价吧，毕竟多肉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来帮我升华的——”黑猫再次呕了几下，嘴角的黑沫中开始出现豆大的液珠，她忍着身体痉挛的苦楚继续说道，“你要小心那个女人，她不是简单的人物，神秘到能够躲过猫咪的任何感知——这是多肉拜托我说的，这样我就不亏欠…呕…呕…”

话到最后，黑猫呕了几次，在黑色气沫变成液珠再变成囊块后，终于伸直了双腿，闭上了眼睛。

“用你的命，来换取这本不属于你的自由，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你，能否会瞑目！”

“其实你并不知道，思想越高深的生物，活的越不自由。因为在我的潜意识中，我一直觉得你们的自由应该是无拘无束地穿梭在世间的各个角落。可能这就是所有生物的诉求，你们想成为我们，而我们却想成为你！”

右武自顾自地像是在念悼文，来祭奠这只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思想领域涉足人类世界的异类。他轻轻地拍打在黑猫的头上，却在一声愤怒的撕咬声中被迅速扯回到了现实。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