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墙上那五个透着凶狠,决绝的小洞,朱刚烈的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他看着凌虚子,摇了摇头,感叹道:“师傅啊师傅,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暗暗叹了口气,朱刚烈终是明白,凌虚子先前的威胁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接下来,他必须要认真应对了,否则性命堪忧。

深吸口气,朱刚烈甩了甩脑袋,强打起精神,谨慎地注视着凌虚子的一举一动。

凌虚子见一击不成,快步向着墙壁跑了几步,随后飞跃而起,一脚蹬在墙上,借助这股反冲之势,再一次朝朱刚烈而去,同时手中银光闪动,一柄寒光宝剑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

唰唰唰——

凌虚子身处半空,挥舞着长剑,朝朱刚烈一连刺出数十下。

一时间寒光大动,剑花飞舞,锋利的剑气砍碎了虚空,冰冷的剑意仿佛冻结了空间一般。

朱刚烈也是知道凌虚子宝剑的厉害,怎奈手中没有兵器,不敢硬接,只得在遮天蔽日的剑雨中慌忙地躲闪,被逼得节节后退,直至退到墙根,退无可退。

凌虚子冷笑出声,脸色也变得有些狰狞。

只见他垂下手中的宝剑,朝着朱刚烈慢悠悠地走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朱刚烈此时已经变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凌虚子缓慢的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踩在朱刚烈的心头,却犹如惊雷一般,震得咚咚作响。

“徒儿,你可千万不要怪为师啊,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识好歹。若是早听了为师之言,在这谷中悠闲自在,也不至于此时落在我的手中,任我摆布了。”

话音刚落,凌虚子提剑便朝朱刚烈掠去。

朱刚烈暗暗计算了一下凌虚子宝剑刺出的轨迹,目标赫然是自己的咽喉,顿时心中一凛。

他脚步微颤,刚准备行动,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疾驰而来,随后纵身一跃,瞬间就扑到了自己身前。

噗嗤——

利剑入体的声音,无比清晰得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锋利的剑身轻轻松松地贯穿了她的身体,她雪白的衣衫上,一抹殷红迅速凝结,开出了一朵鲜艳而又巨大的血色红莲。

剑尖直直地抵在朱刚烈的胸前,却是再难寸进。

轻微的声响震动了朱刚烈,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因为他一下子便认出了眼前这熟悉身影的主人,对上了那双三年来朝夕相对的漂亮眼眸,再看到那张胭脂般的红唇,鲜血正不断从中喷涌而出。

他赶紧上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抱住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握紧怀中佳人的柔夷,慌乱得手足无措。

“朱……朱哥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骗了你。错的是我,不该爱上你,可我多想……拥抱你,就像……现在这样,只是时光之里,山南水北;你我之间,人潮似海。如果……能以这样的方式落幕,我能否在你心中占得……一席之地,你是否会永远记住我……此刻的样子。”

芊芊素手悄然环上了朱刚烈的脖子,柔美的声线缓缓吐露着心声,拼尽力气说完话,玉儿剧烈地咳嗽起来。

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眉弯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玉儿”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若非朱刚烈扶着,若非她想在弥留之际,多感受一会儿朱刚烈怀中的温存,此刻的她早已香消玉殒了。

可依旧未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只听轰的一声,“玉儿”虚弱的身体瞬间破碎,化为点点荧光,随风摇曳生姿。

那些柔和的荧光在空中渐渐聚拢,形成一条荧光的丝带,丝带围着朱刚烈盘旋缠绕,似乎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动作轻柔,带着丝丝眷恋,久久不愿散去。

怎奈缚灵阵的召唤不期而至,强行拉扯着玉儿化成的丝带,巨大的拉扯之力无人能够抵挡,“玉儿”只好朝着缚灵台的方向飘去。

朱刚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怀抱虚空,静立良久,就像玉儿还在时的样子。

落寞的眼神,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之前对她的冰冷和漠视。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深深地伤害到了玉儿。

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男儿两行泪,一行为苍生,一行为美人。然而此刻,朱刚烈的泪,皆是为玉儿所流。

草木无情,人有情。

三年来的陪伴,朱刚烈不得不承认,哪怕她并不是真正的玉儿,但在自己的心中,依旧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他原本漆黑的深邃双瞳染上了一抹微红,而后微红渐渐转变为如火般炽烈的腥红,朱刚烈缓缓抬起头,盯着眼前让玉儿灰飞烟灭的罪魁祸首,双拳紧紧握住,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因悲伤而过度的用力,导致他的关节显得有些扭曲。

啊——

发出了一声震天的长啸之后,朱刚烈吐出一口浊气,迈着步子,朝凌虚子一步一步地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只是这看似缓慢的行动,却带给凌虚子如山般的压迫,他的身影在凌虚子的眼中逐渐放大,仿佛化为了一个擎天巨人一般。

凌虚子有些慌了,他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明明毫无反抗能力的朱刚烈,怎么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压迫。

凌虚子强装镇定,只是额上溢出的颗颗汗珠出卖了他:“你……你想干什么。”他望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朱刚烈,结结巴巴地问道。

朱刚烈扭着脖子,充血的瞳孔散发着刺骨的凉意,但他只是瞥了凌虚子一眼,并不答话。

“你别过来!”凌虚子长剑直指朱刚烈,大声嘶吼道。

朱刚烈依旧无动于衷,兀自朝前走,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理智。

凌虚子抛起手中长剑,剑身颤动,引动天地变幻,雷电轰鸣,巨大的银色闪电劈着剑柄,使长剑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只见凌虚子指挥着剑身横移,接着隔着虚空用力一推,自剑身中,又分裂出无数散发淡白色光辉的剑芒,银光四射,万剑齐发,朝着朱刚烈冲去。

几声闷哼自朱刚烈口中发出,锋利的剑气划在他身上,卷起皮肉,疯狂的冲击使他便的身形先是一滞,随即连连倒退,最后扑倒在地。

朱刚烈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如一个木偶一般。

他以手撑地,扭动着身体,想重新站起来。

凌虚子赶紧欺身而上,抬起手掌,猛地拍于朱刚烈的天灵盖上,朱刚烈原本半起的身子,再次被拍得扑于地上。

紧接着,凌虚子抓起他的双手向后用力一扯,关节错位的咔吧声随之传来。

啊——

剧烈的痛楚,终于让朱刚烈恢复了几分理智,只是为时已晚,他那已经断折了的双手再也无法运用,只见他趴在地上,浓郁的鲜血不断自全身的伤口处流出。

凌虚子半跪在朱刚烈的身上,一手制着他,一手蘸着他的鲜血,在半空中龙飞凤舞地铭刻着法阵。

鲜血神奇得在空中凝而不落,不消片刻,法阵便已刻成,凌虚子翻手收起法阵,一把抓过朱刚烈,把法阵印于其胸膛之上。

松开手,朱刚烈便因无力支撑,而再度瘫软在地上,体内浩瀚的灵力在法阵的牵引下,离体而去,散入空中,化为虚无。

痛苦之色流于脸上,凄厉的哀嚎声声震天。听得朱刚烈的痛呼,凌虚子哈哈大笑,心中难以掩饰那种近乎病态的快感。

“凌虚!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做的着实有些过分了。”一道动听的女声自遥远的天际飘然而至,这道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是愤怒还是有其他什么情绪,似是看透了世事。

听见这道平淡无奇的声音,凌虚子却顿时害怕起来,他连忙丢掉手中的长剑,跪伏在地,浑身颤抖着不敢抬头,像一条被人肆意践踏过的野狗一样。

这时一只托天巨手横空而出,巨手在空中轻轻一吸,便把瘫软在地上的朱刚烈带至半空,随后反手一托,便把朱刚烈稳稳地接住,缓缓置于掌心,带着他离开此地。

只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再注意过凌虚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