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斐说完，想起自己出来有正事儿要办。没等江小遥再说，他挥挥手，和两人告别，去了洗手间。
目送靳斐离开，江小遥回头和苏槿说：“靳先生是酒吧常客，出手阔绰，以后和客人打交道，他算是最温柔的。”
苏槿知道江小遥的意思，靳斐这种程度只是“平易近人”。要在酒吧里干，就不能对道德与责任约束太高。
“我昨天听到他唱歌了。”苏槿说，“我以为他是歌手。”
江小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哼笑一声，狠抽一口烟说：“他只是偶尔来了兴致上去唱一次，像他这种人，哪需要唱歌赚钱。”
想起刚才苏槿冷冰冰的模样，江小遥不放心地叮嘱。
“以后少不了打交道，靳先生虽然好说话，但你也不能太冷落。魔笛的经理，还有其他客人们，见到他都得给他面子。对靳先生的背景，大家都讳莫如深。他的发小是金狮房地产集团总裁太子卫柚，其他几个朋友的父母，也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在一起玩儿，往往是以靳先生为中心。这样想想，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江小遥一番话，隔开了两个世界。苏槿没接触过上层社会，不懂江小遥口中的厉害是多厉害。归根究底，靳斐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本也不会有交集，苏槿没有搭腔，江小遥笑她装淡定，带着她去了二楼。
酒吧酒促培训师名叫凯文，江小遥就从他手下出师。凯文配的起他的名字，一身gay气，光眼影就打了三层，看得苏槿直花眼。
与苏槿同期培训的有五个酒促，她们皆是以前在其他酒吧待过，培训时凯文一点就透。而苏槿，凯文下得功夫明显要多。他掐腰捏指，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将自己的灵魂按放进苏槿那冰块一样的身体里。
“宝贝儿，微笑微笑~你的冷不可以将男人拒之于千里，你要让男人想要拥有你~”
苏槿长达十九年的一辈子都在学习，书本上的东西有定性，她能迅速消化吸收。可凯文的这句话，她却像大海捞针一样，把握不了精髓。
手机上，陌生电话打给她的电话越来越多。某次没注意，按了接听键，那边女人带着哭腔的叫了一声“小槿”，苏槿掐掉电话，关了机。
心脏跳动，震击着耳膜，咚咚作响。
当天晚上，苏槿培训结束，没有回宿舍，而去了包厢外面的长凳上等江小遥。
魔笛酒吧共有五个包厢，其中四个包厢都是实木门，关上以后，自成一个世界。而靠近台球室的那个包厢，却只拉了窗帘。待歌手唱歌时，窗帘拉开，刚好可以看到舞台。
江小遥就在那个包厢里陪酒，里面是靳斐他们一帮人。年轻男女在一个空间内，调笑声和黄腔乱飞。
在她坐在外面的那两个小时，靳斐四两拨千斤地应对着其他人抛过来的黄腔，游刃有余地抛出搞笑段子。男声女声笑声，倒不像在喝酒，更像是靳斐的脱口秀。
很快，包厢内接近尾声。
“小遥你酒量变小了啊，吹了两瓶就不要了？”
“哥哥，我今天真是喝多了啊。喝得不如尿得快，我肚子都要炸了。”
大着舌头，江小遥说话吞吞吐吐。年轻人节奏快，她今天白的红的洋的啤的轮番喝，李逵那酒量也受不了，更何况她其实酒量并没那么好。先前吃的解酒片，现在也不顶用了。
“那不行。”另外一个男人开口，“我们都点了，你不陪我们喝的话，那就把酒退了啊！”
“哎哟，哥哥……”江小遥急笑起来，被男人这话给镇住了，赶紧夺酒杯，大声嚷着：“我喝！”
“哎！这才对嘛！”还是那个人的声音，说话的功夫伴随着倒酒声，听声音也知道这杯酒倒得不少。
“小遥妹妹都说喝不下了，你们非要让她炸了肚子溅我们一脸酒啊？来来来，我和你干一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声音清脆杂乱，不像是碰杯喝酒，而像是在抢夺酒杯。
“靳斐你这是在怜香惜玉啊？”男人耻笑一声，“你怜惜一只鸡干什么？”
包厢内尴尬一秒钟，在靳斐眯眼看着男人之际，包厢的窗帘突然动了动。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伸手撩开了窗帘。
高高瘦瘦的一个女孩，苍白的脸，火红的唇，漆黑的眉眼。
“我替她喝。”
包厢内，加上江小遥和其他两个陪酒小姐，一共有七个人。靳斐坐在正冲着窗帘的那一排卡座，旁边分别有两排卡座，和靳斐夺酒杯的就在他左边。两人手里还握着酒杯，中间江小遥战战兢兢，抬头看着苏槿。
不出苏槿所料，包厢内乌烟瘴气，烟酒味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让苏槿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苏槿。”江小遥急促地叫了她一声。
和靳斐争夺酒杯的那人名叫武进，父母是做珠宝生意的，长得黑黑瘦瘦，小眼大嘴，油腻猥琐。脖子上挂着一块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玉，眼睛粘在苏槿身上，笑起来：“你能喝多少啊？”
因为苏槿独特的冷淡，靳斐破天荒的对她还有印象。他看着英雄一样登场的苏槿，没去再与武进夺酒杯，反而看着她，眉头蹙起。
“懂不懂规矩？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替小遥喝酒。”苏槿将眼神收回，无视靳斐，转而对武进说。
靳斐：“……”
武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手道。
“来来来，坐在我身边，咱们俩好好喝几杯。”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槿走过去，武进递给她一杯酒，眼睛在苏槿身上乱扫，兴致盎然。复而与她碰杯，笑道：“我们喝了几个小时了，你刚来，表示表示。”
“武先生，她刚来……”江小遥坐在旁边，下意识要拦。
“刚来的怎么了？就冲她是刚来的，更应该多喝几杯。”武进伸手一把揽住苏槿，手指去够她的胸部。
身上像是着了火，苏槿猛然站起，一手拎过了旁边的一瓶人头马。
“那我先喝这一瓶吧。”
不光武进，其他人也吓了一跳。靳斐眉头蹙紧，抬眼看她。女孩没有犹豫，将瓶口塞进嘴里，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从未见过苏槿喝酒，江小遥吓得不敢眨眼，眼睁睁看着苏槿将整瓶人头马喝下去，将空瓶放在了桌上。
“女中豪杰啊！”武进拍掌大笑，一把将苏槿拽到怀里，双手不老实开始乱摸。
苏槿一瓶酒喝进去，头脑清醒，未受酒精影响。在武进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将旁边的酒杯端起来递给他，唇角勾起，眼角弯下去，露出标准的微笑。
“武先生，我敬你一杯。”
苏槿喝酒的功夫，洗手间跑了三次，武进喝得也差不多了，摸着苏槿的小手就要亲。苏槿起身，第四次去洗手间。
她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开了隔间门，手指伸入喉咙，一压，胃部翻涌，哗啦吐了出来。
将胃里吐了个干干净净，苏槿开门出去，拧开水龙头接了口水漱嘴后吐掉了。
“你平时就这么喝酒的？”
苏槿刚要出门，听到男人的声音，稳住身体抬头看了一眼。靳斐毫不避讳地站在女卫生间门口，蹙眉看着她。
“我尝不出好酒坏酒，留在肚子里也是浪费。”
就算随时出来吐，酒精仍旧上头，苏槿脸颊绯红，她唇角勾起，给了靳斐一个笑。
“别笑了。”靳斐牙根一咬，喊了出来。
苏槿眼神一抖，抬头看他。
“难看死了。”靳斐说完这句，转身出了卫生间。
苏槿没有跟上他，却在半分钟后，听到了江小遥的尖叫和混杂着硬物击打人体的声音。
包厢里打起来了。
苏槿过去的时候，原来包厢里最胖的那个正在拉架。说是拉架，倒不如是架住武进让靳斐打。靳斐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发起狠来是真狠。武进额头上出了血，糊了一眼，现在正张牙舞爪地嚷嚷。
“你他妈有什么了不起！你给我等着！”
靳斐怒极反笑，将手上被苏槿喝干的人头马酒瓶放下，指着武进，笑着说：“行，我等着，你回去告诉你家老子，他不来给我跪下道歉，我整垮你们的珠宝便利店！”
武进气得浑身哆嗦，想要捞家伙上去揍靳斐，奈何大胖子一直架着他，他完全动弹不得，武进转身大骂身后的胖子。
“卫柚！我可是你高中同学！你到底帮谁啊？”
“我帮你啊，你肯定打不过他，不要打了！”卫柚做着和事老，苦口婆心地劝着。
武进气得快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