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八月交替,正是东洲大陆最为炎热的时节,对普通看客和低级修士来说,人山人海的中央广场本就已经足够闷热,如今再多一个人造的“太阳”,那感觉就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火炉,连呼入的空气都变得烘热滚烫。

迎面的热浪几乎瞬间就将广场掩埋,迫使着四周的看客发出阵阵的哀嚎。

当是时,王毅凡及时出手,施展出巨大的水元屏障,将己方的休息区域以及身后的高台一并罩入其中。而他的举动就像是夜晚的明灯,提醒着其他三侧的修士。一时间,各色屏障纷纷亮起,在密集的人群中相互连接,形成四道齐整的光壁,阻隔空中的炎热。

在感受到落地之焰的压力后,元武的领队先生慌忙惊呼:“不好,宿卓接不下这招!”他疾走两步,正想在会场边缘举手示意,却又觉得此等招式已非当值裁判能挡。便一个闪身来到北侧高台,直接向余惜诵拱手道:“余老,这一局我们认输!”

闻听此话,余惜诵自明其意。他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支细长的号角,兀自吹响。

霎时间,广场四周的将军们突然动了!他们一跃上台,各自呈现托举之状,将半空的火球生生接住。同时催促着宿卓快速离场,“小子,还不快离开。莫不是想亲自尝尝火球的滋味。”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王毅凡有过一面之缘的龙夫子。他作为秦国将领,心中多多少少地偏向飞凤,再加上第一场比试的景玄确实不讨人喜,故而此时出口,话里难免带着调笑。

宿卓听得一愣,他将眼前的双手缓缓放下,略显呆滞地左右望着,直到闻听第二遍催促方才回过神来。

他扯下斗篷,撑起屏障,几乎连滚带爬地蹿下场去。口中还嘀嘀咕咕地念叨个不停:“飞凤!飞凤!这是什么书院,尽是些疯子!哪有五阶修士越级修习七阶功法的,都不怕元力枯竭?都不要命了!真是活见鬼!活见鬼!!”他翻身跃下比试会场,心中仍有余悸地转身回望了一眼,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书院区域。

元武的领队先生名叫“欧阳瑾”。他十分清楚,此时的劝慰已经对心神具崩的宿卓没有多少用处了。就算将他追回也只能给剩下的学员带来恐慌,与其这样,还不如任由他去。

但看着眼前一张张苦涩无奈的脸庞,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平日里最普通的鼓舞之语,此时想想都像是苍白无力的辩解。

这一刻,他脑中突兀地响起一句话来,“拿什么赢…”

与元武书院的寂静不同,此时的场上,正有人为头顶的巨大火球而讨论地热火朝天。

“将军,这飞凤书院的女娃端的强悍,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恐怕比您当年还要来得可怖啊。”

“可不是吗,就连这脾气也都炽烈如火,嘿嘿…”

“诶,这么一说倒还是真是。将军…莫非这女娃是您远房亲戚?”

“啧!你们莫不是筋骨松了,有闲情胡扯这些,还不如速速解决眼前的招式!”

“是,将军!您还别说,这火球的威力,当真强劲呢…唔,兄弟们出力啦!推!”

借着炎炎火光,祝妍看清了身下的动静。她脚下御风,将体内最后一丝风元素用尽,全力向后飘去,准确无误地落到会场边缘。

而巨大的火球脱离了祝妍的掌控,不仅被轻易推飞,其中狂暴的火元素更是瞬间躁动起来,刚飞出二三十丈便凭空爆裂开来。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日月城都随之一震。无形的波动,就像涟漪一般,层层外散。爆裂的中心,因短暂的真空,形成了火焰倒吸的奇景。

直到这时,会场四周的看客方才反应过来,原来飞凤书院一直就没有使出全力。只有这一场才算是真正地露出了锋芒。

而此时再看元武书院的休息区域,参试学员的脸上无不显露疲态。他们从也没想过终试的对手会强到这种程度。这样的招数,几乎覆盖整个会场,该拿什么去躲,又该拿什么去赢。

除了唏嘘、赞叹,似乎没有任何方式能阻碍今年的飞凤。哪怕“育龙”、“天龙”也与之相差甚远。

看着空中的奇景,欧阳瑾沉吟了。

他一捋短须,将昂起的脑袋缓缓放平,似是想通一般收起了脸上苦涩,转身道:“没想到今年的飞凤会这么可怕,倒是我小看他们了。也罢,大家若是无心再战,咱们也没必要继续比试下去。不过,眼前正有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你们可愿意试上一试?”

话音刚落,元武学子们面面相觑,脸上血色复又浮现,希冀的火苗再次燃起。纷纷响应道:“先生,我们愿意!”

欧阳瑾闻之一喜,侧身向飞凤书院的方向遥遥一指,淡笑道:“飞凤,就是你们最好的磨练。接下来的比试,就是你们提升实力最好的机会。无关胜负,能提升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听完他说,元武书院的学员们纷纷静下了心神。而接下来的比试,亦正常开始。

或许是王毅凡有意成全,今天的比试,飞凤七人尽皆登场。连排在末尾的浩然都得到了机会。而且,每个人都在刻意压制了元力的情况下,施展出了各自的绝学,让与之交手的元武学子着实战了个痛快。

时至未时。

两院的比试终到此止,飞凤书院最终以七胜三负的战绩晋级终试末轮。与晋国“天龙”进行最后的决战。

但这天傍晚,王毅凡听到了一则奇怪的消息。

“我没听错吧?日月城坊市遭窃!安杰,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这日月城防守之严密,就算拥有匿形的本事,也绝非易事的。再不济,也得掂量掂量这两国的实力吧。”

“老师,我骗您作甚,方才我与玉…额,方才我经过坊市,就是这么听人说的,绝不会有错。而且,损失还不小嘞。据说凡是有灵药、兽皮出售的商铺都遭到了光顾。这会儿,城里都乱套了。”

“嗯?”

王毅凡略微一怔,这消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莫非是乌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