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晟躲进书店松了一口气,街上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这是哪家的小公子跑到这小镇子上玩来了,这种贵人可惹不起,磕碰了说不定都得拉进衙门打板子,瞅着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要不是身材又高又平板,漂亮的都像个姑娘家假扮的。

君晟一进门,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就眼睛一亮,殷勤的迎上来耐心细致的介绍了起来,君晟翻看了半天都没有一丝不耐烦。这县城里的读书人是有数的,舍得花钱买书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位虽然眼生,可瞅着仪表堂堂又穿着不凡,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连后面跟着的书童都穿着染了色的细布衣裳,绝对是个大客户啊,他这生意惨淡的连伙计都雇不起的小店今天算是碰上好买卖了!

君晟翻开书两眼就蚊香圈了,满篇的之乎者也不说,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还是竖着排版的,虽然进店的时候庆幸了一下这里已经有纸了,不用可怜的翻羊皮卷或者竹简什么的,可这个时候君晟还是在心里画圈骂娘了,按着书店老板的介绍,胡乱的选了一套正史,一套野史,一堆游记,一堆农书历书之类的杂书,看着老板在那拨算盘,君晟才想起来,自己一个铜板都没有,可这书又不能不买,着实有点尴尬。

“一共六贯又五百一十七钱,给您抹去零头,承惠六贯半,您是付银子还是铜钱?”老板笑的一脸讨好,压根没想过面前这人身上一个大子都没有。

“我还要再逛逛别处,拿着这些书就不太方便了,你先将书打包放好,不要卖给了别人,我等要走的时候再来取,你若是不信,我将这佩抵押给你。”君晟本来就不好意思,人家态度又这么好,越发觉得这老板是个好人,忽悠起来就有点心虚,从腰上摘下玻璃佩就放在了柜台上。

君晟的直裾外面还套了一件半臂大氅,虽然是半透明的,可也能遮挡住一些视线,书店老板之前压根就没看到大氅里的玉佩,这放在柜台上一瞅,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有点见识的老板一下就冒出一头冷汗,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这皇家御赐之物,小人怎敢收下,万一磕碰了就是杀头的罪过,小公子莫折煞了小人,您放心,这些书您啥时候有空啥时候来取,小人一定给您保管的妥妥当当!”

君晟没想到一块玻璃就把人家吓的半死,庆幸了一下提早知道了这里跟玻璃长的很像的琉璃是皇家专用的贡品,除了皇家专用就是皇帝高兴了赏人了,民间是没有人敢用也没人敢买卖的,本来还想从空间再找个玻璃杯玻璃花瓶之类的卖掉好回来付账的君晟郁闷了一把,走出书店后就心不在焉的开始想能卖点什么。

君晟带着陈田前脚出门,书店小老板冯知书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这位‘见多识广’的小老板觉得,刚送走的那位大神就算不是龙子龙孙,肯定也是京城大官家里的公子,这个不喑世事呦,肯定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觉得自己真相了的小老板下定决心,明天就去县衙打探打探,有没有什么寻人的消息,报上去还能领份赏。

君晟一路看着路边店铺的招牌一路想事情,就没注意到身边的陈田从书店出来后就垂头丧气的小模样,本来觉得十文钱是一笔巨款,心心念念着把神仙带到集市上给神仙买点什么,结果第一样就买不起,六贯半就是六千五百个钱,陈田掰着指头怎么都算不清六千五百钱是多少个十文钱,心里都被漫天的铜钱堵满了。

君晟几乎看见个开门的店铺就往进走,有的扫一眼就出来,有的多看几眼,却什么都没买过,围观群众就脑补了起来,果然是没来过这小地方的大少爷,看啥都稀奇,又啥都看不上,就没有一个人猜到他压根是身无分文,所以他最后走进当铺都没人觉得他是去当东西的,都以为他是进去瞧稀罕的。

君晟压根没注意到围观群众火热的视线,他在这用人家卖的东西找灵感呢,空间里的东西太多了,光让他站着想里面都有啥,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有需要什么的时候,才能以他跟空间的感应找到东西在哪,一路看过来还别说,真的想到了。

他当初加入社团的时候,按照道具组前辈给的单子先采购了一套工具,里面就包括了一项镜子,他哪里知道那玩意儿是前辈为了讨好社团的学姐们,专门买来等着出去活动的时候借给学姐们补妆用的,他这从来只有被女生讨好的男神,包里的镜子就明珠蒙尘了,亏的当初觉得和各种工具放到一起怕被压碎,还专门买的不锈钢的,结果到现在连盒子都没拆呢,还是个原装新货。

君晟仗着衣袖宽大,走进当铺的时候就把那镜子拿出了空间,跟当铺掌柜打了几句机锋,就把纸盒轻轻放在柜台上推了过去,那掌柜打开纸盒,又掏出块帕子垫在手上,才拿起镜子,他这把正面对着自己,君晟看着镜子背面右下角的一串英文就囧了,要庆幸没人认识那写着a么。

当铺掌柜拿着镜子啧啧称奇,对着镜子好一番孤芳自赏,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将镜子翻了个面,这镜子背面也没图案,就是磨砂了而已,所以右下角那几个单词就尤其显眼,掌柜的看了半天不明所以,不耻下问的请教了起来,被君晟忽悠了一句工匠名字就糊弄过去了。

因为那个番邦文字的工匠名字,这不锈钢镜子转眼就成了海外番国流传过来的宝物,掌柜的看着君晟通身的气派不敢胡乱贬价,却也舍不得拿出太多,眼珠子一转,就试探道:“这确实是个宝物,不知小公子想作价几何?死当还是活当?”

君晟想不起来这个镜子是多钱买的了,想起他那欠的账是六贯半,顺嘴就说出个六来,说完就有点想捂嘴,掌柜的哪看出面无表情的君晟是啥想法,顺着这个六就哆嗦着接口道:“六……百两?”不能怪他哆嗦,他家里的钱不算零散的几十贯铜钱,银子正好是整整六百两,他存了好几年的全部家当。

君晟这一谈生意就面无表情严峻脸的毛病,纯粹是当年还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参加董事会议埋下的病根,一屋子人全都板着脸的盯着你,心里怕的要死也不敢露怯啊,爷爷更可怕啊,后来长大点这毛病才好了,没想到这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毛病又回来了,唉~也是,这都多少年没紧张过了。

君晟觉得六百两挺多,六十斤银子呢,再多了背不动了,哪成想银子到手才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忘了古代是一斤十六两了,而且那一斤还不到300克,这六百两银子,也就现代的二十斤左右,收入一下缩水三分之二,君晟用控诉的目光看了掌柜的一眼,就拎着银子走了,出门的一瞬间,袖子里的银子就收了起来,所以围观群众们是一个都没发现他是当了一大笔钱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