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田是会游泳的,还是君晟夏天在家里的池塘教他的呢,掉到水里一点没慌就游到了岸边,可站在岸上看了一阵都没看到君晟浮起来,就着了急,又跳回水里找了起来,可在水底看到了已经淹死的马,却没找到君晟,陈田就慌了。

君晟在空间咳了半天才咳净了呛进肺里的水,顾不上休息,就深吸了口气出了空间,他怕待久了下水的人多,该发现异样了,君晟刚出现在水里,就看到了陈田在搬水里淹死的马,游过去拉了陈田刚浮出水面,就被陈田紧紧搂住吻了上来。

一吻结束,陈田才把脸埋在君晟肩上,带着哽咽道:“我以为你被马压在水里了。”君晟扳起陈田的脸,陈田一脸的水迹,也看不出是哭了还是没哭,只好给他胡乱抹了一把,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声说道:“你个傻蛋,我是神仙啊,神仙怎么会被淹死?”

陈田破涕为笑,被君晟拉着游回了岸边,站在岸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庞三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换上了一副焦急的表情,就赶紧凑前两步,将二人拉上了岸。

“怎么会突然惊了马呢,我家萨风最温顺不过了,怎么会这样?”

“还温顺呢,可不就撒疯了么。”君晟没好气的脱下外袍开始拧水,天气已经深秋了,得赶紧带陈田找地方换一身,着凉感冒了就不好了。

“这事怪我,早知道就驾马车了,幸好你懂水性,刚才看你半天没浮上来,我都急死了。”

“驾马车要还是撒疯的拉,一车人都拉到水里,呵呵……”君晟把‘我才不会管你’在心里说了出来,然后搂着陈田往大路上走去。

庞三郎虽然不懂‘呵呵’的意思,可看君晟的语气和表情也知道君晟是生气了,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追上去披在了君晟的身上,君晟一愣,拿下来犹豫了片刻,披在了陈田身上,三人狼狈不堪的往回走,没一会儿从后面来了一辆马车,驾车的还是庞三郎的熟人。

“呦~三郎,这是去哪儿风流了,衣裳都没来得及穿,是人家相公回来了?”这位掀开车帘一脸幸灾乐祸的,一看就是个损友。

“来的正好,别胡说八道,停车让我们上去!”

“这两位是谁家的啊,面生的紧啊。”车上那白白胖胖的家伙停了车,三人上了车坐到车厢里,他就紧盯着君晟不挪眼了,无他,这位跟庞三郎穿开裆裤起玩到大的晋安侯世子,可是还记得庞三郎几年前的模样的。

“看什么看,说了你也不认识,车里还有衣服没,赶紧拿出来!”庞三郎怕他多嘴问出什么,赶紧使了个眼色。

“就一身,你说给谁啊?”晋安侯世子挪了挪屁股,从坐塌下面抽开一个夹层,就拿出了一个小包袱,扔到了庞三郎身上。

庞三郎解开包袱就递给了君晟,君晟连个谢谢都懒得说,给陈田把湿衣服扒下来,就把干的给他穿上了,在外人面前脱衣服虽然有点难为情,可是一想到君晟的身体会被别人看到,陈田还是咬了咬牙,把自己的脱了,穿上干衣服后,才担心起浑身湿透的君晟,心里有点后悔了。

庞三郎看到君晟这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转过身不说话了,心里却开始细想刚才的事情,他懂水性,还十分不错,至少自己就潜不了那么久,他二人肯定不是单纯的表兄弟,他那表弟看他的眼神都快入了骨,而且刚才两人还忘情的在水里拥吻,庞三郎皱了皱眉,越来越看不懂了。

一车人无话回到城里,庞三郎把君晟送到了家门口,君晟只是跟晋安侯世子拱手一礼就进门去了,连理都没理庞三郎,晋安侯看庞三郎还在盯着紧闭的大门,就幸灾乐祸了起来“三郎,这该不会是你弟弟吧,回去问问你爹啊?”

“问你大爷!他比我还大三岁呢!”

“扯淡,他比你大三岁,那我岂不是要比你大三十岁,你要是不敢问,就请他回家玩嘛,你爹看见了自然能想起来是啥时候的风流债。”

“滚蛋!别往我爹身上扯,他长的还不一定像谁呢,你怎么不说是陛下的风流债!”

“我有几个脑袋这种事往陛下身上扯,谁不知道陛下独宠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是陛下的。”

赶车的小厮都快哭了,车里两位大爷小点声啊,当街扯皮到底是国公还是陛下的风流债,这传出去那两位谁发脾气都不能善了,没办法只好把车赶到了一条人少的路上,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的庞三郎在书房沉思了许久,紧皱的眉头的才松开,斜睨着墙上的画像,不知是在看他自己,还是看跟画像上的人有八成相像的君晟。不是说溺过水的人都会恐惧水,一辈子都学不会凫水么,怎么他的水性还是如此的好,难道说真的不是?可他十七岁之前的来历一片空白又怎么解释,想不通的庞三郎收回目光,起身向父亲书房而去。

护国公庞国舅正在看书,听到儿子敲门问安,就让他进来了,庞三郎坐没坐样的瘫在椅子上就开始说道“父亲,我今天在外面看见个人,长的跟我几年前很像,我就想了,长的像我,是不是也会像我表哥,会不会我那表哥当年就没淹死,被人救了也未可知?”

“在娘娘面前可千万不要多嘴!千万别随口就乱提起那位,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能参合的,先皇后一脉如今风头正盛,太子又地位稳固,就算他侥幸还活着,那些人会放过他吗?只不过十八年前的事情再上演一次罢了,还不如当做不知道,让他逍遥自在的当个普通百姓。”庞国舅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万万不信那位三殿下还能活着的,当年所谓的死不见尸,大概是怕尸体上有什么刀剑之类的伤口被发现,才把尸体悄悄处理了吧。

“我那位表哥身上可有什么胎记?”庞三郎打断了父亲的追忆,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还真遇到这么个人了?多大年纪的?”庞国舅也好奇了起来,这小儿子虽然顽劣,却从来不会撒谎,在外面闯了祸都不会隐瞒家里人,更别说这种小事了。

“当然看见了,说是二十五岁,可我瞅着顶多十八,爹,你还没告诉我呢,我那表哥有没有胎记啊?”

“有倒是有,不过那位置可不太好查看,在右边大腿内侧,靠上一些的地方,有个不规则的暗青色胎记,当年他还小,只有指甲盖大,是个缺了角的圆形,娘娘还跟你母亲说像个月牙,她回来跟我学话,我才知道的。”

“有胎记就好,等我下次遇到了就看看!”庞三郎问到了想知道的,扔下用完的老爹就跑了,庞国舅摇摇头,替那个长得像的男子叹了口气,这混小子虽然做不出当街扒人衣裳的事情,可人家要是不愿意,他肯定纠缠个没完,说不定还会硬来,可千万别把人家吓出个好歹。

出门游玩却惊马落水,君晟回到家就把庞三郎拉进了黑名单,还跟陈安交代了以后他来就说自己不在,庞三郎登门几次都被如此告知,转头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上次虽然没把他淹死,却也让他厌恶透了自己。

庞三郎有点烦躁,他现在想起君晟的脸就有情绪失控的倾向,他恨自己这张脸,如果不是这张脸,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想起那些暗无天日血腥恐怖的夜晚,想起自己陷入这血腥肮脏的泥潭,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甚至连名字都失去,全都是因为这张脸,庞三郎闭上眼睛,掩藏起满目的残暴和戾气,深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又挂上了他那张纨绔的面具。

君晟正在书房给陈田讲昨天卢大人教授的那段内容,陈安就进来禀告,说是一位自称是晋安侯世子的人递了帖子拜访,君晟哪知道什么晋安猴还是晋安马的,听陈安描述了一番,才想起是那日落水,让他们搭了马车又借了衣服的那个胖子,毕竟人家出手相助了,君晟也不好回绝,就让陈安去请进来了。

君晟换了一身衣服走到前厅,就看到庞三郎和晋安侯世子一起坐在那里,就知道中了庞三郎的计,他这是搭着顺风车混进来了,可都进了门了,又不好撵出去,君晟客气的跟晋安侯世子见了礼,坐下之后也是说了一番对那日搭车回城还借了衣服的感谢,一个字都没有理庞三郎。

庞三郎被无视了,就跟晋安侯世子悄悄使了个眼色,晋安侯世子闻弦歌而知雅意,就开口邀请君晟一起去吃酒,君晟推拒了一番,还被说是不诚心道谢,庞三郎也在一旁敲边鼓,说是想顺便也向他道歉,怪他那日没有驾车而是选了骑马。

君晟虽然十分不想去,可人家毕竟一个是世子爷,一个是皇后的侄子,太扫了人家面子也不好,想到酒桌应酬就厌烦,君晟也没带陈田,让他在家好好温书,就跟着他二人上了晋安侯世子的马车,一路往安康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