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少司命将这往生卷‘不巧’让她看见,那盛文浩应当知道的更多。纸鸢留了话放在少司命的桌上,书写言明希望少司命有空管束一下这罗生堂,如今沆瀣一气,完全不若千年前那般兢兢业业好好记录的局面,而后便离了天界。为避免与宁俞正面交锋,纸鸢特地看准了时机,直接来了盛文浩的府上。宁俞已然被带回了自己府上,盛文浩虽然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这人别的都不好,就是不太爱管别人的私事,自然不会过问宁俞。

纸鸢匿了身形,直接潜伏府上,却没想到盛文浩竟然半个阵法都不曾设,就这么大摇大摆把自己的府邸打开门迎接妖精上门...略微叹了口气,便落地站定脚,扭头看了眼主院四周,就算是冬日,书房的门却打开着,树木光秃,花草也只剩枯茎。门口唯一的一个丫鬟却是当时在冀州守着纸鸢的那人。纸鸢一顿,那丫鬟是盛文浩的徒弟,在她落地时就已经看见了自己,只是不曾动作,现在两人对视一眼,那丫鬟便走过来躬身说道,“神巫恭迎司命掌司。”

还好院子里只有她这么一个丫鬟,否则看着一个大活人突然走到院子里对着无人的地方行礼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纸鸢讪讪一笑,点头现了身形,“你师傅可在?”

丫鬟点头也不多说,侧身让开了路,示意就在身后开着的书房门内。

等纸鸢走进去看见价值不菲的书架,镶玉的石墨,总之入眼琳琅,嘴角有些抽搐,忍不住自语,“还真是活出凡人样了。”上回来见时,外头丫鬟小厮便贴心,这回来看见这满屋子的工具,花费起来还真是不手软。看够了转头这才看见坐在椅子上一脸漠视的盛文浩,纸鸢走过去,很是乖巧学着凡人的礼仪欠身笑道,“盛大人,小女子又来了。”

盛文浩抬眼瞥去,除了眼睛微肿发乌,脸色倒还红润,再想到宁俞那副德行,深觉得不太值。再者上回是想看看跟凡界的女人应当怎么交谈,但再怎么也不是个凡人,于是啧啧两声,不吃纸鸢这套,直接扒起之前的交易,“黄李二人之事已了,你我说好的禁术呢?”

“...”小肚鸡肠!纸鸢怕自己在天界看往生卷的那股子火气又被这盛文浩激起来,连忙默念心经,“盛大人你刚成就了一番大作为,为何眼光要拘泥在凡俗事物上?”

盛文浩一扔手中的笔,却巧仍在一旁的蘸水缸里,连一点儿水花都没有溅起来,漫不经心回答,“若没有那便请回吧,等你了结了我们两的这份交易再说其他的事。”说着就挥手,眼看着几张符箓从他袖口出来,就要朝着纸鸢袭去。

纸鸢心里骂他小人,面上却连忙笑着打了个响指变出一卷起的纸张,瞧着像是一张崭新的纸,却的的确确是纸鸢从少司命那里亲手誊抄过来的,其实只是个很普通的法术,只是神巫大多不能使。“这可是少司命招魂法术的第二卷,据我所知,你只能招凡人的魂魄,这个是送魂。”

符箓直接回到了他袖口里,半晌的停顿,纸鸢以为说动了盛文浩,正要笑出来,他却忽然蹙眉,“超度凡人是和尚做的事,你也想得出来用这等法术来跟我交易,毫无诚意。”

刚说完,纸鸢手中的纸张便自己燃了起来,吓得她连忙扔掉,果然活得久的就是不容易骗。她咬牙,很是无奈,“禁术那么多,我如何知道你想要什么,这送魂的法术本来也算得上是神巫的禁术。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法术,我看看能不能给你。”

盛文浩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伸手摸了自己的下巴,“我要窥视天命的咒法。”

纸鸢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人野心怎么这般大?”这种咒法罗生堂敢用的都没有几个,就算是记录往生的仙神,都不可能知道自己所记录的内容是什么,纸鸢要不是修为不够,也只能窥探国殇的而已,“这个我可不敢给你,你换一个换一个!”

看纸鸢这个反应,盛文浩挑眉,看来这个法术果然是个禁术,于是摇摇头,“我也不难为你,你就告诉我最初级的咒法,让我能知晓普通凡人的便成。”

跟这种人交易果然应当说得具体清楚,才免得吃亏。虽然这个咒法说了神巫不一定能学会,然,盛文浩是何人,乃是无师自通掌握不少禁术的人物,万一他不仅学会了,还自己悟了查看其它类族的往上,这个责任她可担待不太起。于是手一抖,将东皇太一的文书取了出来,展开伸到盛文浩面前,“东皇太一让你辅助,莫非你要违背?我可是有权削你的修为。”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盛文浩无动于衷,心里已经认定了那禁术。甚至将这冒着金光的文书摆正,指着极其潇洒的几个看不清楚的大字,强调道,“你我都是帮宁俞做事的,同为下手,何苦相互为难。再者,你似乎对宁俞做了什么手脚,耗费不小吧?可别因我这个小小神巫再违反天命,届时,东皇太一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法术的确...上不得台面,少司命毁了往生卷,这世间只能找得到国师宁俞,而有关国殇的无人再找得到资料,一时半会儿,一般人也不会想到没有了国殇元神的宁俞是因为她做了手脚。而且她现在的确使不出来什么厉害的法术了,“盛大人你这么为难我好吗?”

盛文浩笑了,讽刺和得意的意味有些不能入眼,“你来找我定不是来闲聊的,你若给我咒法,我便再应你两个忙。”

纸鸢握紧了拳头,浑身一颤,而后施法将整个屋子的门窗都关上,大呼道,“纸笔拿来!”

反正她魂魄不全,剩下那个神巫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倒不如轰轰烈烈任性一把,要是赢了就将功抵罪,若是输了大不了又一天界上仙牺牲,也没什么损失的。盛文浩也不看她写的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灯,笑道,“门窗若能掩人耳目,还要你罗生堂的往生卷做什么?”

“...这样我心里踏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