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京都府衙。

公堂之上前面是跪着的告状灾民和文氏私房菜馆的人。

后面是躺在担架上的中毒者。为了审案方便,中毒的灾民就住在府衙,由官府请大夫先行调理,稳定病情。

案堂之下,最前面负手而立一位身着青衫,英俊儒雅,身材颀长瘦削的中年男子。这位就是闻名京城的名医-完颜长风。

这完颜长风看上去极有风度,温文儒雅,但京城的人都知道,此人性格古怪,要请他治病,不管你是权贵名流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你入不了他的法眼,哪怕在他的面前疼死,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直接命令家丁将其赶出去。

肯答应给人治病了,这位先生就会看心情要诊费,高兴了分文不取,不开心了,能让人倾家荡产。

但凡是完颜长风肯出手治的,必定药到病除。由于他治好了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几位后妃和王爷,在京城名声大振。虽然他不肯入宫为太医,皇帝特赐他见了所有官员都无需下跪的特权。

由于这完颜长风给平民百姓治病时经常分文不取,是以在百姓中威望也是极高,俨然如圣人一般的存在。

昨晚他一回到京城,林兆河就派官差前去邀请,原以为完颜长风可能会拒绝,没想到完颜长风极为痛快,一大早就赶到衙门,先去看望了中毒的灾民。

随着拖着长腔的一声“开堂”,林兆河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开口喝道:“文蔓!文氏私房菜的厨师和伙计,你们今日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回大人!文蔓冤枉,文氏私房菜的厨师从来没有在饭菜上做过手脚!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请大人明察!”

文蔓跪在地上,声音清冷,三天的时间里,她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林兆河心中暗暗赞叹,收监时这女子如此狼狈,关了三天,这女子虽然衣衫脏污,但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精神抖擞,气质高冷,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感觉。

可惜她得罪了实在不该得罪的人,那只能倒霉了!

“啪!”林兆河又是一拍,“既然大家都没有特别交待的,那就请事实说话吧。”

他在堂案之上对着下面的完颜长风一拱手:“有劳完颜大夫了。

完颜长风略一点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林大人,验证人是否中了婴利子的毒,最好的办法是用血液验证,我今日带了工具前来,给各位病人取血验证,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还请大人耐心等候。”

林兆河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外面官差突然来报:

“大人,门外有范太医等十位太医求见,欲观摩、帮助完颜大夫验毒!”

林兆河心中早已了然,他欣然点头:“有请!有诸位太医的帮助,病人的诊断就会更加准确了,”他说着转向完颜长风,“您说是吗?完颜大夫?”

完颜长风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十位胡髯飘飘的宮中太医,昂首挺胸地鱼贯而入,下面跪着的众人皆惊!什么样的案子会引得十位太医前来坐诊!这些人是谁请来的?能让宮中太医集体参与的案子,除非是宮中掌权者下令,这案子到底惊动了谁?

文蔓扑通通一阵心跳。那沈清墨再有能量,也不过是一介商人,看来自己得罪的真不是等闲之辈,今日结果如何只有看自己的运气了。

那完颜长风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嘴上说着“如此甚好”,却连正眼也没瞧那几位太医一眼,慢悠悠地从一个工具箱里取出六枚又长又细的银针,又取出六个透明小瓶,来到担架上的病人中间。

林兆河站起身来,谄媚地对着为首的太医院院长范子良拱手施礼。请他们坐在案堂下方的最上位。

那几位太医虽然对完颜长风的做派素有耳闻,但对完颜长风如此目中无人心里有气,又不好当堂发作,只是昂首挺胸地坐着,待机寻衅发作。

这几日,中毒的灾民在大堂上清醒了片刻后,便都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过去照顾的大夫只能控制毒性不向全身扩散,但并不能彻底清楚患者身上的毒素。当然一是因为这些大夫都是普通大夫,手头没有治疗婴利子中毒的特效药,另外即使有能力寻到,林兆河也暗中指示先不能治好,怎样也得等到结了案后才可治疗。

完颜长风蹲在一个患者身前,仔细看了他身上的白色斑点、舌头和眼睛,随后手上银针一闪,几滴血液已经进入了他手中的透明小瓶中。这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边男孩十五六岁的姐姐看见完颜长风过来,就跪在地上一直叩头不止,因为在公堂之上,不敢高声说话,只是低声呜咽道:

“完颜大夫,我只剩弟弟一个亲人了,求您救救她,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完颜长风取完男孩的血,一转身拍了拍女孩的头,颇为慈爱地道:

“丫头,放心!我会给他治好的,到时你给我一文钱就好了,若是没有,在我家帮几天工就可以抵了。”

众位患者家属一听,只觉得完颜长风宛如圣人现身,顾不得在大堂之上,纷纷向他叩起头来。

完颜长风却再不理这些人,众人只见青衫闪动,看不见他是怎么操作的,只瞬间的功夫,他手里的透明小瓶里全都充慢了鲜红的鲜血。

“诸位!”他晃着手里的瓶子,“这血液中是否有婴利子毒素,只需在这个血液中加入乔榕粉就可以验证出来。如若里面有婴利子毒素,只要过一炷香的功夫,这血就会变成蓝色,如若没有婴利子,这血就会没有任何变化。”

说话之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纸包,打开来是一包白色的药粉。

他抬手在五个药瓶中撒入药粉,另外一个没洒,盖好盖子。他小心地将这六个瓶子置于事先准备好的一张桌子上。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从中毒者身上取出的血颜色丝毫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