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虽然恼怒,却也知道当下之计是先让二人说完,喝了一口酒,掩饰过去。

周全富道:“说来也巧,来到扬州第二天,小王爷晚上回到扬州府,我当晚值班守房,看到小王爷深夜也不睡觉,身影在房中踱来踱去,我便轻轻问道:‘小王爷,可是睡觉不舒服吗?要不要把知府叫过来?’小王爷不说话,我也不敢再问,隔了好大一会儿,小王爷推开屋门,问道:‘这扬州府中幕僚是谁?你去将他叫来。’

“我一听,急忙去寻找,哪只这迂腐老人患了感冒,躺在床上起不来,已经好几日不曾来衙门了,我哪里容得他?小王爷有令,便是尸体,我也要抬过去了。费好大功夫,才将他弄来,我隔着门问道:‘小王爷,幕僚来了,可要在门外候着吗?’小王爷道:‘你们两个都进来!’

“进去后小王爷问道那幕僚姓名,幕僚口齿老大不清,道:‘在下姓蒋。’叫什么狗屁,我也没听清,小王爷拿起纸笔,自己在上边写了一个‘蒋’字,写完后又写了一个,将两个字推到他面前,说道:‘你照着这两个字写了出来,字体大小模样可不能改动,最好是一模一样。’

“蒋幕僚本来很是害怕,这会儿见是让他写字,口齿才清楚道:‘这个简单,小的写了一辈子的字了。模仿字体,那是本家工夫了。’嘿,这家伙还不简单,横竖撇捺的即刻就写好了。小王爷看了看,对比了一下,点头道:‘很好!很好!’也没什么别的吩咐,就让这幕僚回去了。”

张重三打断道:“小王爷当真……啧啧……”

周全福问道:“怎么?”张重三道:“没什么,我是想着这幕僚善于模仿写字,也很难得了。”周全福道:“是啊,当然难得,来!木兄弟,我们共饮一杯。”

碰完酒杯,周全福一饮而尽,十分爽快,声音高了几个声调,道:“难得是难得,但论起写字,那薛文相的字就是一绝了,那是论谁也比不过的。”

张重三忙道:“正是,正是。”

周全福接着道:“第二天一早,小王爷把狼啸派一群人叫过去,不知叮嘱了些什么,我守夜累了,第二天是武老六了,当天我在家里睡大觉,就不知道什么了。”

张重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不过这狼啸派着实令人恼火,办事笨到姥姥家了。”

周全福问道:“怎么?”

张重三道:“小王爷本意是不让他们去办事的,不过后来人手不够,小王爷又催促的很,因此让狼啸派去了。我瞧他们是一塌糊涂。那金门派……”

柳长青知道他们是说自己门派的,虽然如此,仍然是心里猛然一跳。

“……那金门派赵姑娘,长的怎么样?周兄弟,你来说说。”

周全福道:“啧啧……长相那是没的说,我就是瞧上一瞧,骨子也要酥了。”

张重三道:“正是啊!我却听狼啸派一位熟人说道,那晚他们搞错了人。我问是怎么回事,他说小王爷让他们演戏,权且是欺负金门派两个后生小辈,然后……哈哈……然后小王爷就出来英雄救美……哪知道搞了一晚,原来那妞儿不是赵姑娘,哈哈,可笑死我了。”

周全福道:“哦?还有此事?”

张重三道:“小王爷吩咐不让讲,我自然没给你讲,再者小王爷花重金请他们,他们却这么丢人,那自然是谁也不提了。我听说他们打探消息,却打探错了,赵姑娘旁边的人,本来是叫做柳长青,那也不必辨认,但姓柳的旁边的人,就一定是赵姑娘吗?哈哈。”

柳长青心中冷笑:“我便是柳长青,你怎么辨别不出?”

张重三觉得十分好笑,笑了良久,又道:“演戏得慢慢演,还得没有破绽,这狼啸派却连消息都打探错了,你说笨不笨?不过那晚我跟着小王爷,我们在金门派周围,要是有人找姓柳的和赵姑娘,就想办法拦住。说来真巧,有个什么破镖局的当晚要嫁女儿,你说稀罕不稀罕?大晚上的就开始庆祝,竟把他们的人全部请出去了。小王爷我们都看到赵姑娘和他们派中众人出来了,小王爷吃了一惊,才知道搞错了。

“若是你搞错了,你又怎么办?要不说小王爷反应迅捷,想了一会儿,对我们说道:‘进去!’小王爷带着我们反而进去了,看到有两个门上写有字条,说让姓柳的和什么柔回到家中后速去镖局,小王爷把字条扯下,发现屋门……”

周全福道:“也是姓赵的姑娘,这人是赵妃姑娘的亲妹妹,名字叫赵柔。”

张重三道:“哦,怪不得狼啸派搞错,原来如此,亲姐妹长的也一定相似了。”

三人又碰杯喝酒,张重三道:“有一件事蹊跷的很,小王爷拿起字条,那门竟然开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周全福道:“那有什么奇怪的?想是他派众人忘记锁门啊!”

张重三道:“不奇怪?我告诉你,那所有的房门,里边的门闩竟然都是断掉的!”

这下柳长青“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张重三看了二人一眼,道:“周兄弟,你反应可不够快了,还是木兄弟反应快。”笑嘻嘻不说话,周全福问道:“怎么回事?”

张重三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王爷一看门闩,大惊失色,急忙道:‘有人!’我还奇怪问道:‘有什么人?一共十个人啊!一个醉鬼在睡觉。’小王爷轻功真好,立马跳上房顶。眺望一番,下来说道:‘这三个人功夫可不低啊!我竟一点没发觉。’我问道:‘怎么还有三个人?’小王爷不说话,隔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对大家伙儿说:‘咱们走吧!’

“我心里痒的很,出去时问起小王爷,小王爷说道:‘金门派仇人不少,刚才有三个人来了。’我问道:‘刚才?’小王爷道:‘正是!就是他派中人出去之后,我们进来之前,他三人看我们人多,急忙走了。’我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小王爷说不知道,兴许是偷东西的,但武功这么高,连小王爷都说自己打不过他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又不像寻常贼寇。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都在金门派周围,可没见到哪里有三个人了。

“小王爷哈哈笑起来,道:‘这下好了。’我又去问。小王爷说:‘本来我还拿不定主意,他们这倒帮我一个忙了。你们分成六组守在各条道路上,挖下深坑,等柳长青过来后务必抓住他。’

“小王爷吩咐要快,我们一点不敢歇息,各自挖起坑来,里边下了蛛魄散,那是小王爷怕我们打不过姓柳的,分发给我们的迷药。他奶奶的,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我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就是了。但小王爷又不让伤他性命,我们只好照做。但我们这一小队却没抓到姓柳的,唉,好大一番功劳却被抢去了。”

柳长青此时听二人说来,心中反倒又平静了些,连请二人喝酒,道:“唉,小王爷也是,自己长得风流倜傥,哪个姑娘见了不动心,就算不动心,派几个人抓过来也就是了,干嘛费这么老大工夫,搞什么英雄救美?”

周全福道:“木兄弟,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你跟小王爷不久,不知小王爷为人。那天我和几位兄弟去妓院,出了点小叉子……”张重三道:“好啊!你没叫上我!”

周全福道:“怎么没叫?你自己灌饱了黄汤,睡的死猪一样。”

张重三连道:“呸呸呸,咱们正喝酒,什么黄汤?你一定是没给钱,人家老鸨不让你走。”

周福全道:“我当时穿了官服,却有几个兄弟不穿,等到算账的时候,老鸨说:‘有官服的请走,没官服的结账。’几个兄弟不依,打了起来,那也不用多说了。后来小王爷知道了,训斥我们一顿,随口说道:‘妓院里的女子,任谁有钱都可以,那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若真正爱一个女子,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他的真心。’木兄可不知道,小王爷若是要女人,那不知几千人几万人的往上赶,但小王爷都不喜欢。像赵姑娘一般,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让小王爷看上了他。谁知赵姑娘已经有心上人,因此小王爷就让我们演戏。”

柳长青不答话,心想这梁照说话好听,却做些卑鄙勾当,若要得到人家真心,岂能用如此下贱手段?

周全福道:“这还只是开始,赵姑娘却一心扑在那姓柳的身上,后来小王爷说的计策,那才叫绝!”

柳长青强忍愤怒,哈哈笑道:“光是听二人讲起来,就觉得有趣,后来怎么样?快快讲下去!”

周全福笑嘻嘻道:“好!好好好!难得木兄有兴致。我接着说下去便是,但不知木兄这张脸是真是假?可是能够扯下来一张吗?”

柳长青正在喝酒,听到此话,大吃一惊,一口酒没咽下去,心道:“被看出来了!”急忙往后摸剑,酒也呛到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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