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听他说要扯下自己的石膏假面,一口酒呛了出来,心中一急:“既然发现了,那就杀了二人就是!”伸手去摸长剑。

张重三笑嘻嘻道:“怎么你也老大不正经了?”柳长青一愣,周福全哈哈一笑,道:“木兄弟,你怎么这么害怕?这可对不住了,兄弟我给你开个玩笑。”

柳长青咳了几声,脑中急转,顺嘴问道:“干什么是?”

周福全道:“我只是想问问,不知木兄可曾听说过易容术?”柳长青不知他何意,支支吾吾:“唔……嗯……听过那么一点。”但此时何止是听过了?自己便是易容出来的。

周福全道:“木兄弟听过易容术,却不曾听过‘易体术’吧?”柳长青疑惑的摇摇头。

周福全撕下好大一块牛肉,举在空中,站起身来,却不去吃,兴冲冲道:“我可是亲眼所见!”

柳长青屏气凝神,凳子稍微往后靠点,若是二人齐攻上来,自己立马踢翻桌子,后仰拔剑,说道:“哦?当真?”

张重三接话道:“当真!当真!不过这事儿得从头说起了。那姓柳的那晚被抓去了,昏迷不醒,小王爷派人将他关进地牢,当晚又让人提出来了。”

周福全道:“我自然知道,是我去提的人,那也不是提人,小王爷交代我,让我细心察看,留意这人身上有什么伤疤啊、胎记啊什么的,我将那姓柳提出来,找明亮的地方,把那厮的衣服全给扒光了,小王爷派易先生来细细察看。”

柳长青做不得声,心中愤愤,想到:“我终有一天,要将你们每个无耻之徒千刀万剐。”因此问道:“易先生是谁?”

周福全道:“易先生,这也是江湖三教九流人氏,我听说他本名就叫做‘先生’。这人也是小王爷请来的,这人易容术当真了得,看了一番,说道:‘我本想再找个人易容,但这人身材和我却最是相似,我这次便亲自上马便是。’木兄弟,你可知道他易容要干什么?”

柳长青方才生怕二人看穿了自己,因此心里惴惴不安,不曾去想,此时听到却一想就知,自然是妃妹那晚说自己强暴妇女了,原来这伙贼子是找人装扮成自己,怪不得妃妹说她亲眼看到自己了,可怜自己身处狱中,一无所知,却不敢说透,只道:“我可不知,小王爷要做的事情,咱们下人哪里猜的着?”

周福全道:“嘿嘿,正是,不过……不过我和张兄弟是下人,木兄弟却算不上下人啊。这易先生进门只一炷香工夫,出来门后,我着实吓了一跳,眼前活生生的又是个姓柳的!”

柳长青皱眉道:“当真一模一样?”

周福全道:“当真!当真!若是说双胞胎儿,那也可能有一点差别,这易先生易容术却是丝毫没差别。易先生问我道:‘怎么样?可还相像吗?’我称赞道:‘了不起,了不起。别说是我离你这么近,就算白天之中,我凑近脸,那也是瞧不出来的。易先生干笑一下,道:‘刚准备完,这会儿做起表情来不大自然,过得一个时辰就好了。’”

柳长青心道:“我是胡乱化妆,称不上易容,我要化成什么模样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却这么随便就换模样了。”连口称赞:“这位易先生可厉害的很啊!”自己学了一段时日,知道其中难处,此番称赞却是真心实意。

周福全道:“小王爷请来这么多人,那可不是白请的啊!每家每派没个绝招,那小王爷自然是看不上的。”

柳长青很是奇怪,心道:“原来这梁照请了许多江湖人士,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这话若是问出口只怕显得自己一无所知,应声道:“那当然,咱们小王爷功夫都那么高明了,怎么会去请无名无份之人?”

周福全点点头,道:“正是,当时易先生扭过头去,我听到小王爷叫我‘福全,你出来一下。’我便走出去,岂止外边一个人也没有!”

张重三道:“嘻嘻,你被易先生给耍玩了!”

周福全盯着柳长青,哈哈一笑,道:“正是,这易先生易容之术极为高明,那是不必多说的。但易先生后来自己却说:‘别人都以为我姓易的易容术最是高明,我却不这么想。这易容术学上几年,扮起人来也就惟妙惟肖了,但要论说口戏相声,那却是有天赋在内,后天勉强不来的。’木兄弟,你是不知,这易先生会模仿旁人说话,不瞒你说,我跟了小王爷这么久,这易先生演起相声来,我却丝毫听不出来,你说此人罕见不罕见?”

张重三道:“岂止是人声?就连学起老虎、鹦哥、鸡鸭狗猫声音来,那也是任何人也听不出的。”周福全道:“正是。”

柳长青心道:“怪不得,怪不得。”妃妹那晚咬定是自己,也是因为此人了。

周福全看柳长青不说话也不惊讶,道:“瞧我这么啰里啰唆半天,没说到正题。这易先生易容成姓柳的模样,这姓柳的肩膀上有一道剑伤疤痕,易先生也是轻而易举的整上去了,这样一来,那就是‘易身术’了。隔了几日,小王爷找来了姓柳的字迹,让幕僚模仿写了字,说什么让赵姑娘在瘦西湖相见,又让易先生变成姓柳的模样去演戏。哈哈,当真有趣,我们哥几个说抓到采花大盗了,这样一来,不由得赵姑娘不信了。我瞧赵姑娘神魂颠倒的模样,就觉得好玩的很,哈哈!哈哈!”

柳长青怒不可遏,笑是笑不出来了,佯装喝酒。张重三道:“小王爷心思缜密,非得让易先生鼻青脸肿不可,其实易先生水平极高,就算不是灰头土脸的,夜色之中,也无人认得出来。”

周福全道:“小王爷一向小心的惯了,省的出什么差错。哪像你这么毛手毛脚?”张重三嘻嘻一笑。

柳长青还有一事不解,强忍着怒火,说道:“这事当真有趣,可惜我没赶上,不过这姓柳的现在在何处?可是杀了他吗?”

周福全沉吟一会儿,道:“小王爷不许杀的,上次喝酒,我听一名狱卒说道,小王爷攻心为上,杀人就不必了,让他无脸回去也就是了,反正小王爷志不在此。”

柳长青嗯了一声,道:“还是杀了的好。”

周福全道:“小王爷不让杀,那就谁也不敢动了,那狱卒说,小王爷在狱中仍然派易先生去了。”

柳长青身体一颤,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周福全道:“当时喝酒,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半醉半醒,听说狱中还关着一个残疾老头,衙门的人说这人已经关了几十年了。这姓柳的不知什么原因和这老头挺聊得来,后来见到他们在狱中学功夫。小王爷知道此事了,让易先生悄悄听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夜里将那老头偷偷换出来了,让易先生进去交姓柳的功夫,兴许也有此事吧,不知有什么好教的。”

柳长青听完此话,恍然大悟,自己身处狱中,什么事情也没干,这伙人却着实干下不少坏事,又想:“肖天华老前辈是真心实意教我了,狱中漆黑一片,难以看清面貌,这姓易的就算不易容,只学声音也就是了。我后来总觉得有几日学的不对路子,必定是这狗贼捣鬼了,哼。”

思前想后,总觉得还是不对,师父一口咬定自己学了《天玄武谱》的功夫,难不成除了肖前辈教自己的步法,这姓易的狗贼也……不会,不会。柳长青问道:“你们那晚去金门派,里边可大吗?”

张重三道:“再大能大的过咱们王爷府上?”

柳长青有意将话题引向其中,又道:“我在想,你们那晚进去的时候,小王爷说有三个人已经进去过了,那手法可当真了得啊!”

周福全道:“怕是金门派得罪了谁,那些人来报仇来了,恰巧人不在,哈哈。”

柳长青问道:“易先生当晚去了吗?”

周福全道:“易先生一点功夫不会,跟着干什么?”柳长青却想:“这易先生教自己功夫,招招凌厉狠辣,那可不像不会功夫之人,莫非是梁照交代他的?让我学功夫干什么了?莫非是这易先生偷走的?然后交给我,让我和师父比武使出来?但我派中有武谱,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刚来扬州,更加不会知道了,我学的功夫杂乱不堪,那就是心中有事,和师父比武之时碰巧使上了一招半式。”胡思乱想,却对偷书之人一无所知,一点关于偷书的消息也打探不出。

张重三和周福全两人仍然兴致冲冲,说什么小王爷学习扬州话很快,派人装作自己家人住在乡下,赵姑娘后来晕倒了,让他们帮忙料理,显得小王爷多么正派云云。柳长青也不愿去问,这梁照自命清高,却又用卑鄙手段想俘获赵妃芳心,自然不会做那****之事,也不害怕。又想自己现在却是个采花大盗,心中郁郁,问道:“二位兄弟,时候不早了,小王爷交代有事情,我们这就去办吧!”

张重三兴奋问道:“对对对,小王爷要我们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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