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源赶到医院时,正好看见从天台坠落的两人,瞳孔睁大,浑身的血液都变得沸腾了,冲开人群大喊道:“馨儿,阿容。”

冲出人群的那刻,历靳容抱着白馨狠狠摔在了充气垫上,由于重力的关系,历靳容倒在气垫上时,胳膊弯曲被扭着了。

但白馨却显得非常平静,从天台上掉落下来时,已经欣然接受的闭上了眼睛,在落下时就昏迷了过去。

病房内。

昏迷了近一个小时的白馨醒了过来,双眼迷迷糊糊的睁开,却不是那张熟悉的俊容,而是白父和白母还有白祁源担心的模样。

“爸……妈……哥。”白馨望着他们焦急的样子,轻轻喃道。

“馨儿,你醒了?”白母闻言,连忙凑过去,笑着问。

“嗯。”

白祁源将牀摇高,担心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嗯?我去给你叫医生来。”

“哥,不……不用了,我……我没事。”白馨做起身子拉住了白祁源,朝他摇了摇头,想了想,抿唇问道:“他……他怎么样了?”

“你想问阿容吗?”白祁源坐在牀沿边问。

白馨点头:“嗯。”心里似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般,有些担心。

“你还知道担心人家阿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如果没有那个气垫,你以为你和阿容还能活着站在我们面前吗?白馨,你说说,你都多大个人了?也在国外留了那么久的学,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你自杀一次就算了,你妈和你哥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你现在还嫌他们做错了是不是?还想再死一次吗?你是觉得我和你妈两个人的寿命太长了,想早点把我们气死是不是?”一旁的白父怒不可遏,白馨第一次自杀,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心疼,也没有把话说的太重,更多的是多多安慰她,可没想到白馨这次又闹出这么一出,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心脏病差点都犯了。

白馨抬眸看着白父,晶莹剔透的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但是白父的话也很触动她的心,这辈子,她已经死过三次了。

就算没有历靳容了,她还有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

“对不起,爸……。”

“你真是……。”白父望着白馨的模样,猛然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心里有些不忍,最终还是收回了手:“馨儿,别再做傻事了好吗?我和你妈的心脏禁不住你这样吓啊!你要是走了,你让我和你妈怎么活?”

白馨鼻子再次一酸,眼眶中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看白馨哭的那么伤心,白母更是有些心疼了,轻轻揽着白馨:“丫头,答应妈好不好?别再做傻事了,你再这样下去,妈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答应你们,再也不不会像这次这么任性了。”望着自己父母苍白的头发,白馨心里划过一丝心疼,她都这么大了,还让自己的父母为自己担心难过。

如果让她在自己的家人和不爱自己的历靳容两者做选择,经过三次的死亡,好,她愿意放手,她坚持了十年,爱了十年,她真的累了,也爱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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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馨第二天下午就决定出院了,回到家里后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下午,吃晚饭的时候,白祁源去房里找她,发现她正在收拾房间,觑眉问:“馨儿,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走吧!下楼去吃饭。”

“没事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白馨笑着起身,挽着白祁源的胳膊:“嘿嘿,正好我也饿了,吃什么菜啊!”

“都是你喜欢的,走吧!”

“好呀!”

晚上吃饭时,白馨的胃口显得特别好,吃了两大碗,正还打算再来一晚时,被白母阻止了:“馨儿,你还没吃饱啊?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小心胃不舒服知道吗?”

白馨努努嘴,放下碗筷:“那好吧!嘿嘿,那我吃好了,爸妈,哥,你们慢慢吃吧!我先上楼去洗澡啦!”

白馨嘴里哼着小曲直接上楼了,白祁源望着她的背影,待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后,看向白父和白母:“爸妈,你们……有没有觉得馨儿这样有点反常啊?”

白母叹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我现在只希望她是真的想开了。”说完后,白母突然想了起来:“对了,阿源,昨天晚上阿容的伤怎么样?在丫头的面前我们也不好再提阿容,就一直没问。”

“没事,他胳膊就脱臼了,明天的婚礼还是会照常举行的。”

“行了,吃饭吃饭,现在馨儿不是挺好的吗?说那些做什么?”白父不悦的打断了他们母子俩的话,白馨喜欢历靳容那么多年,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点在白父这个当父亲的心里自然是难受的,所以,他心里一直都对历靳容有那么一点成见,仅仅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

靠在楼上墙壁的白馨听见他们的对话,双目失神的笑了,但心情却显得非常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但第二天吃早餐时,下人敲响白馨的房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下人怕像上一次的事情一样,有些慌张,正好白祁源一边穿着白色的西装外套一边准备下楼:“大少爷……小姐……小姐她……。”

白祁源闻言,觑眉,连忙走到下人的面前:“怎么了?说话。”今天可就是历靳容和乔语安婚礼的日子,白祁源突然响起昨天白馨的反常,心里‘咯噔’一响。

“夫人让我上来叫小姐吃饭,但是……我敲了好久,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白祁源低咒了声,用力拍打了下门:“馨儿?馨儿?你醒了吗?”音落,还试着想扭动门把,这次门把居然轻松的拧开了。

白祁源有些惊讶,直接冲进房里,但房间里却空无一人,白祁源喊了几声:“馨儿,馨儿。”

白祁源的喊声也让白父和白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阿源,怎么了?馨儿怎么了?”

“馨儿不见了,你们有没有看见她出这个别墅的门啊?”白祁源慌张的问那些下人。

那些下人纷纷摇头,在束手无策之下,白祁源不经意看到了梳妆台上有两封封信,眉峰紧觑,走过去一看,两封信上分别写着‘爸妈哥哥收’和‘历靳容收’。

白祁源拿起那封写着‘爸妈哥哥’收的信,打开一看,一行行娟秀的字便映入眼帘。

“爸妈哥,抱歉,我用这种方式和你们告别,你们放心,我不会在做和以前一样的傻事了,我答应过你们,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们也别替我担心,我只是想到处旅游旅游,散散心,今天就是历靳容的婚礼吧!虽然我做不到持着一颗真心去祝福他,但还是希望他幸福,爸妈,你们的白头发也越来越多了,我不会在做让你们担心的事情了,你们也不用来找我,真的,我想让自己焕然一新,想让你们到时候看到一个全新的我,等我散完心,我就会重新回到你们的身边,另外,哥,你赶紧和桐桐姐结婚吧!爸妈年纪都那么大了,你也别让他们操心了,赶紧生个孙子让他们二老抱抱吧!我还等着当姑姑呢!嘿嘿!我爱你们哦!么么!”

一封信看完后,白母早已泣不成声:“这傻孩子,还和我们来个不辞而别,还说不让我们担心,现在不就是让我们担心吗?”

“我们相信馨儿吧!就让她去散散心吧!”白父搂着白母,轻声安慰着。

白祁源望着另一封信,拿着就直接离开了别墅,前往历靳容和乔语安婚礼的教堂。

教堂装饰的很梦幻,但只有几个人,历靳容身着一套白色的燕尾服,扮演着乔语安梦里的骑士,静静等待着她的到来。

乔语安身着一袭白纱,精致的妆容让她的气色看起来有所好转,乔父搀扶着她款款走向历靳容,嘴角牵着一抹盈盈笑意。

教堂内只有乔家的几个亲戚另外就是历靳容的父母,白祁源到达教堂时,乔父就把乔语安的手交给历靳容,但因乔语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穿着高跟鞋的脚显得越来越力。

历靳容下意识接住了她,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乔语安笑着摇头:“没事……我……我还没宣示呢!”说着,看向站在前面的神父。

神父在台子上滔滔不绝的说着,乔语安靠在历靳容的肩膀上,眼皮越发的觉得沉重,一旁的乔父和乔母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坐在最旁边的几名医护人员也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我……我愿意。”当神父看着乔语安问道是否愿意时,乔语安面色苍白的笑着点头回答着。

“碰——。”

但虚弱的尾音刚刚结束时,乔语安就从历靳容的身上滑落了下来,手里的捧花也瞬间掉落了下来,历靳容连忙蹲下身子扶着她,周围的人连忙一拥而上,那束漂亮美艳的捧花瞬间变得残败。

“语安,你怎么样了?医生,医生,快来。”乔母和乔父上前拉着她的手,心疼的喊着。

旁边的医护人员连忙赶了过来,但乔语安躺在历靳容的怀里笑着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说着,抬眼看着历靳容:“谢谢你……谢谢你完成我这个心愿,这样……我……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语安,别说这样的话,你不会……。”

乔语安笑了笑,泪水从眼角溢出:“阿容,不要在觉得你愧疚我姐姐了,我……我姐姐知道后肯定会不高兴的,馨儿……馨儿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才对,这次……这次怪我,怪我耽误了你,是我太任性了。”

“不是的,语安……。”

“你是个好人,是我姐姐没有福气……额……噗……。”乔语安对历靳容说着,但说到一半,一口鲜血便从她的口中直接吐了出来。

洁白的婚纱和燕尾服便被这抹鲜血给浸染了。

“语安,语安,你别吓妈妈啊!医生,医生,医生快来啊!快点救救我女儿啊!”

“爸……妈……对……对不……。”乔语安慢慢侧过头看向乔父和乔母,话还没有说完,双眸却缓缓闭上了,搭在身上的手也滑落在地上。

“语安,语安,医生,医生。”乔母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医护人员快速上前,拿手电筒照了下她的眼睛,遗憾的看着乔母和乔父:“对不起,乔先生乔夫人,乔小姐她……已经……去了。”

历靳容望着死在自己怀里的乔语安,双目失神,猛然想起那年乔璟安好像也是这样死在自己怀里的。

白祁源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也觉得乔家怪可怜的,手中的心塞进口袋中,没在拿出来了。

待医院把乔语安的尸体拉走后,整个教堂里就只剩下历靳容一个人,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跪坐在地上,被血液浸染的白色燕尾服显得尤为刺眼。

“阿容,别太难过了。”这时白祁源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历靳容一脸茫然,忽然笑了声:“乔家……的两姐妹,都……死在我的怀里,璟安是这样,语安也是这样。”

乔璟安是为了救他,替他挡了一枪,而乔语安是胃癌晚期,穿着她梦里的一袭白纱死在她的怀里。